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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考試對于席之空來說常常是輕松愜意的。 從小在mama的影響下他看了不少的書,閱讀和寫作都是駕輕就熟,非常的流暢。還剩半小時的時候他就寫完了作文的最后一個字,手里轉著筆撐在桌上發呆。 監考老師見他無所事事的樣子走到他身邊低頭瞥了一眼,立刻就為他漂亮整潔的卷面所折服,蒼勁有力的一筆一劃輕易就刻進了人的眼眸中,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都是他瀟灑恣意的筆鋒。 兩個老師在講臺上討論席之空的字,廣播里通知還有十五分鐘交卷,他本人終于還是坐不住了,蓋上筆帽收拾好文具將試卷交到講臺上離開了教室。 中午和賀星他們約好了一起去吃飯,他等在一三考場必經的樓梯口,打開手機微信就彈出了好幾條信息。 大部分都是些微商的群發,他一條條的點,一邊吐槽微信沒有一鍵全部已讀功能?;搅斜硐旅娴臅r候他看到了一個牡丹花的頭像旁邊標紅,備注是“姑姑”。 席之空他爸是家里惟一的兒子,上面有個jiejie,腳下有個meimei。她小姑未滿十八歲的時候生病早夭,那時候席之空還差三個月就出生了。本來沉浸在他即將到來的喜悅中,年邁的爺爺奶奶還是受不住老年喪子的打擊接連病倒,苦苦支撐兩年多,在席之空剛會走路的時候相繼去世。 后來他家里出了事,除了舅舅那邊的接濟,主要就是這個姑姑每個月的生活補貼了。 中考結束后沒多久,姑姑來找過他一次,跟他說因為大哥要結婚了,置辦房子車子每個月要還很多貸款,生活費可能不能像原來那樣多,得從八百減到五百,他算了算,省一點也沒問題。 而且他本來也不能要求太多,畢竟他爸是去坐牢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 站在樓梯口,席之空給他姑姑回了一句“給您添麻煩了”,而后鎖了手機屏幕。 漆黑的玻璃面板上映出他的臉,他看著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自己都心生出些厭煩的情緒來,隨后煩躁的把手機揣進了書包。 揣好了,他又反手摸了摸。 這手機還是好幾年前的老款式了,是他媽留給他的東西。去年冬天的時候他為了高中學費發愁想著幾百塊賤賣了補貼補貼也好,走到二手手機市場門口看著里面來來往往的商販,他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跑回家大哭了一場。 他那會兒也才十五歲,為什么就嘗盡了生活的苦頭,活得比同齡人累了許多。他想不明白。 也不知 道在樓梯口站了多久,突然從樓梯間卷上來一陣風從他褲腿灌進去,隨后他就聽見江宴在背后喊了他一聲。 他眨了眨眼睛來不及擦掉眼角滲出的淚水,江宴走到了他面前盯著他看了會兒,抬手用大拇指在他眼角抹了一下,笑說:“干嘛呢,考差了也不至于哭吧?!?/br> “我沒哭?!彼煊仓呀绲氖謸]開,胡亂在臉上抹了兩把,“那語文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考不差?!?/br> 江宴心里疼,也知道這會兒不該戳穿他,只能順著他的話又說:“是是是,我剛剛看見有沙子吹進你眼睛了,來哥給吹吹?!?/br> 席之空當然沒真讓江宴給自己吹眼睛,白了他一眼扔給他兩個字:傻逼。 考試結束的鐘聲敲響,蔣哲輝和舒霽月從第一考場走過來,賀星和孫晨軒也剛從考場出來,兩個人激烈的討論著第二個閱讀的第一個選擇題到底選什么。 爭論到席之空身邊僵持不下,孫晨軒一拍他的肩膀,高聲問:“我們空,我們語文天才,你說,你那個題選的什么?” 席之空在腦海里搜索片刻,皺眉遲疑道:“我好像選了A,記不太清了?!?/br> “不是吧!這剛剛考完的題目你就忘了?!”賀星驚呼。 席之空走兩步又停下來等那幾個人,餓得不行了回頭喊到:“你們不餓?” …… 吃過飯,除了舒霽月偷偷跑去了行政樓之外,一行幾個人決定去二教背后的小山坡上曬會兒太陽。 孫晨軒沒臉沒皮地非要枕在蔣哲輝的腿上,蔣哲輝估計也是困了,懶得動彈也懶得和他鬧,脫了校服搭在臉上就睡了。 江宴左右看了看,往草地上一靠對著席之空拍了拍大腿說:“來,睡哥這兒?!?/br> 席之空打量他片刻,搖搖頭甚至躺得更遠了些。 賀星還趴在地上玩手機,瘋狂偷對方上路的塔,屢次被單抓死得忘乎所以,正當他絲血逃命的時候江宴從他身上“路過”一腳踩在他小腿上,他手一抖,閃現撞墻。 “臥槽!我死了!江宴——!這么寬的路你不走!”他抱著手機在地上翻了幾圈,手機里傳出團滅的系統音,接著沒過幾秒就是一聲冰冷無情的“Defeat”。 “老子的十連勝…?。?!” 席之空的手臂搭在眼皮上,突然感受到腿上一沉。 “……” 他撐起上半身瞥了一眼自己大腿上那枚腦袋,動了動腿說:“誒,誒誒,說你呢?!?/br> 江宴半瞇著眼睛懶散應道:“嗯,怎么了?” “怎么了?你睡那邊去,別靠我腿上??!”席之空把腿往邊上挪了挪,不了江宴不依不饒的跟著也挪了過去。 “別動,就睡一會兒?!?/br> 秋意正濃,身后高大的樹枝上發黃的樹葉打著旋兒落下來。有兩片落在席之空的肩頭,還落了一片在江宴的胸前。見那人沒了動靜,席之空伸手把那片樹葉從他面前拿下來,悄悄地放在了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