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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從小到大抱了很多次,可沒有哪一次讓江宴像現在這樣緊張過。席之空在他耳邊說話,滿是酒氣的呼吸灑在他耳根,他由他抱了片刻,自己好像也跟著醉了,很想做些出格的事來。 “江、嗝…江宴,謝謝你啊……”席之空趴在江宴的背上胡言亂語,江宴手托住他的膝蓋彎把他往上送了送。 他不答席之空的話,沉默著一步一步往巷子里走,心中默念君子不乘人之危。 路燈都還亮著,打在兩個人的頭頂,拉出很長的影子。 回到家里江宴把席之空往床上一扔,熱得他滿頭大汗去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席之空已經趴在枕頭上完全睡著了。他輕手輕腳地坐在床邊,聽到席之空呼吸聲漸重,皺著眉將手伸到他額頭下面墊著,把他的口鼻和被面隔出一道縫隙來方便他呼吸。 席之空隨后翻了個身,正好仰躺在枕頭上。不知是在做個什么美夢,他笑著將嘴唇舔了一圈,把江宴一顆心撩到了嗓子眼。 他的衣領半敞著,鎖骨附近的肌膚有些發紅。江宴盯得出了神,下意識又往床中間挪了挪。 ——他突然想嘗一嘗那酣睡之人唇上的滋味,是不是也像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輕言軟語那樣蝕骨銷魂,讓他輾轉反側。 江宴于是真的緩緩俯下身親了席之空一下,只輕輕淺淺的貼上,而后戀戀不舍地離開,隨即他又在心里罵自己卑鄙無恥。 可他就算罵著,也把一顆忐忑的心罵得甜滋滋的,甚至想再親一下。 他想,這次一定要吻他的眉目,記住他唇瓣的形狀。他再一次傾身過去,席之空卻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失了這個機會,再就沒有勇氣了。江宴懊惱的在席之空身后躺下,失眠到天光乍現。 后來他借著晨光,坐在書桌面前用席之空的筆寫了一排字在手心里: 今天天氣很好,我親到了我喜歡的人。 想了想,他又在句號后面補了兩個字:兩次。 早晨的風涼快,江宴躺回床上之后涼風掃了他身上和心上的熱氣,捏著手心幾個字很快就睡著了。 約摸半個小時席之空被尿憋醒,他睜開眼睛翻身下床直奔廁所,門都來不及關,嘩啦啦的水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他頭還疼著,洗漱完揉著太陽xue出來看著江宴在他床上,想了好一會兒為什么江宴會出現在這里。 補上酒后記憶斷片兒的那一段后,他靜悄悄地收拾了作業直奔學校而去。 江宴也沒睡多久,十點的時候就醒了,腦海里短暫的空白后摸了摸身邊的位置,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他看墻上的日歷,已經八月二十七號了,日歷還停留在二十四號。 席之空擰開門的時候江宴正在撕日歷,他脫了鞋光著腳走進門,給自己到了一大杯水。 江宴問他:“過關了嗎作業。” 他欲言又止地捏著手里的作業,心虛地往桌邊走了幾步,小聲道:“還沒……” “嗯?沒過?!” 江宴轉身走到他面前,眉心擰著問他:“你們老師看出來了?” 席之空往后退了一步試探道:“江宴我給你說個事……你可別生氣啊……” “我生氣?我為什么會生氣?” “那個…我們是九月三號才報名——” “所以你的作業也不是今天檢查?” 席之空點點頭,小聲說:“是三號,不是今天,我忘記了…” 那天后來江宴擦了手心里的字,把席之空按在床上打了一頓,并且發誓再也不幫他補作業了。 初秋的風總是涼悠悠地從窗縫吹進來。 席之空的試卷終于被他精衛填海似的一點一點填滿了,像是耗盡了心頭的精血,江宴把他的試卷收在手里的一瞬間他就趴倒在了桌上。 趴下之后他想,光顧著回憶,那試卷上題目問的什么他寫的什么已經完全忘了,反而像是拿著一支筆把心里那些少時回憶捅得亂七八糟,讓他心煩不已,也十分困擾。 江宴收完試卷給數學老師送去辦公室,回到教室的時候大家已經去音樂教室上課,只剩下席之空還趴在桌上睡覺。 他走到席之空旁邊,低頭看他睡著的模樣,腦海中涌起無數席之空在他面前嬉笑生氣的樣子。 還有那個夏天自己趁他酒醉熟睡偷偷吻他的夜晚。 他感覺自己越來越不甘心了。不僅想嘗他唇上的滋味,也想嘗他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成為他可以依賴依靠的人。 情竇初開的年紀被席之空真誠純粹的善良美好深深吸引,原以為這份見不得光的情感會隨著時間消磨,會隨著兩人關系的越發親密而變成親人間的血緣親情,可一個又一個夏夜過去了,他卻變本加厲的只想要席之空的全部。 想做他的戀人,想擁有他的喜怒哀樂,想成為他的唯一。 席之空睡醒的時候音樂課已經上了一半了,他懊惱地一拍腦門,拔腿就要跑去音樂教室,江宴一邊做題一邊叫住他。 “你跑哪兒去?” “?!你怎么還在這里?”他轉過身問。 江宴放下筆伸個懶腰,淡淡道:“我剛剛去辦公室送東西耽誤了一下。” “那你就回來了?不去音樂教室了?” 這算逃課吧?他心想。 “我跟音樂老師請假了唄。”江宴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