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溯面不改色地看了蘇成志一會兒，這才看向彼端緊張地要命的莫子虞，含笑道：“莫子虞到底有沒有過錯，其實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即使是審計組也沒辦法做出判斷，不過不用擔(dān)心，我們只要報了案，我相信公安和法院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莫子虞的臉色幾乎蒼白了幾分，她下意識伸手想要拉一下蘇成志。

    蘇成志咬了咬牙，道：“那你現(xiàn)在也沒有權(quán)利控制莫子虞的人身自由。”

    “伯父誤會了，我們不打算控制你們的人身自由，我讓人送你們過去。”肖敬廷的神色客客氣氣的，目光卻是一片冰寒。

    蘇成志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點頭應(yīng)了，對莫子虞低聲說了句什么。

    直到他們離開了，見肖敬廷也出門打電話去了，白筠方才整個人都向后退了幾步，踉蹌著坐下了。

    蘇溯擔(dān)憂地看向白筠，白筠卻一個字都沒說，許久方才開口道：“蘇溯……我是真的沒有想過，情況會變成這樣。”

    蘇溯微微垂眸：“媽，爸的事情……”

    “他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白筠啞聲道。

    蘇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人是怎么一步又一步走到今天的，蘇溯其實也沒辦法給出一個答案來。

    她只是靜靜看了白筠良久，這才啞聲道：“我會一直陪著您的，不管發(fā)生了什么。”

    白筠的眼底有隱約的淚意，她看了蘇溯一會兒，笑了下道：“有時候媽都覺得，是不是最初就做錯了。”

    蘇溯心頭一緊。

    她看向白筠，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沒想到一句合適的安慰。

    白筠似乎也沒有想那么多，只是垂眸出了一會兒神，問道：“莫子虞懷孕了吧？”

    她的聲音很輕，蘇溯錯愕地看過去，幾乎是脫口而出：“不可能。”

    白筠就垂眸笑了，輕輕拍了拍蘇溯的手背，顯然也不愿多言，只道：“有些事情，也是mama沒看透。小溯，你和肖少好好走下去，但是不管到了什么時候，別放棄自己的事業(yè)，依附于一個男人身上，這是我做過的最蠢的決定。”

    蘇溯心頭一陣酸楚，啞聲道：“您還來得及的。”

    “恩，什么時候都來得及，我知道。”白筠露出安撫的笑來，眼底卻不是沒有惶然的。

    很快，肖敬廷就回來了，白筠伸手趕人：“你們也快點回去吧，明天不是還要去劇組嗎？今天麻煩肖少了。”

    “我這邊沒事，但是小溯明早還要去劇組，我要先送小溯回去。”肖敬廷道。

    白筠點點頭，溫和地笑著：“我這邊還要和審計組一起核一下賬，之前沒怎么關(guān)注過公司的事情，往后也不能這樣了。”

    蘇溯擔(dān)憂地看著白筠，還想說什么，肖敬廷卻已經(jīng)點了頭，拉了一下蘇溯：“好了，小溯，我們也回去吧。”

    蘇溯遲疑再三，這才點了點頭。

    直到跟著肖敬廷回了家，蘇溯方才低聲開口：“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變成今天這樣的。”

    肖敬廷微微蹙眉。

    “從前……他們感情也很好。”蘇溯輕聲道：“就算是在驗證這件事之前，我也沒有想過他們真的走到了這一步。”

    肖敬廷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覺得伯母能快刀斬亂麻嗎？”

    蘇溯微微一怔，道：“說實話，我不敢保證。”

    肖敬廷摸了摸蘇溯的頭。

    蘇溯遲疑片刻，這才輕聲開口：“之前……爸爸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沒什么，對于我個人而言，那不會構(gòu)成什么影響。”肖敬廷的語氣輕描淡寫的。

    蘇溯遲疑了一下，湊上去在肖敬廷唇上輕輕親了一下，這才道：“以后不會有了。”

    她的語氣無比篤定，肖敬廷難得笑了下，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如果白筠執(zhí)意不起訴……”

    蘇溯的神色添了三分猶疑：“審計組那邊剛剛查驗結(jié)果，很顯然連續(xù)兩年的時間里，父親的公司之所以出現(xiàn)了經(jīng)濟危機，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父親將財產(chǎn)轉(zhuǎn)移出去了。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公司到了這個地步，父親仍然不愿意申請破產(chǎn)，就是因為不申請破產(chǎn)的話，才能繼續(xù)以公司的名義做生意。”

    “是，而且你和我結(jié)婚以后，公司的生意更好做了。”肖敬廷淡淡道，眼底劃過一絲厭棄。

    蘇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在利用我們的關(guān)系招搖撞騙。”

    “招搖撞騙中飽私囊，這種事莫子虞一個人做不了，一定是有蘇成志的授意。”肖敬廷嘲道。

    “這件事一旦查實，一定會查到資金的最終流向……那就未必是明面上的莫子虞了，而且莫子虞一定會兜出父親來。”蘇溯低聲道。

    “沒錯，”肖敬廷的神色沒有半點溫度，只道：“而且這件事一定會面臨伯母的阻力。”

    蘇溯閉了閉眼，許久方才喃喃道：“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不同于肖敬廷的冷靜，蘇溯想到的更多是那些從前。

    從前他們也是幸福的一家人，在蘇家欠下第一筆大單時，他們還高高興興地出去吃了一頓飯。

    時至今日，蘇溯已經(jīng)想不起細節(jié)了，卻能記得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笑容，和對未來的期許。

    那分明不是太久的從前。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其實不僅僅是mama接受不了，我也還想……給父親一次機會。”蘇溯沉默良久，這才抬眼看過去：“我想知道他……”

    “有這個必要嗎？”肖敬廷蹙眉問道。

    蘇溯微微一怔。

    他沒有看過來，只是徑自看向手機屏幕，眼底眉心盡數(shù)都是厭棄：“如果你知道蘇成志究竟做過什么，你還會這樣說嗎？”

    蘇溯能夠感覺得到，肖敬廷的語氣愈發(fā)惡劣，顯然情緒也不太高。

    蘇溯遲疑片刻，輕聲問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

    “沒什么，你去休息吧，我還有事要忙。”肖敬廷最后看了蘇溯一眼，接了個電話就去書房了。

    蘇溯怔忪地在沙發(fā)上坐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今天的肖敬廷太反常了，蘇溯無論如何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