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有情_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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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晚想到這里,撐著眼皮想要坐直了。酒意卻一直向頭上涌,讓他的四肢百骸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不能睡,不能睡。傅野還在這里。白晚不斷地提醒著自己,雖然他知道傅野不可能、也不屑對他做什么,可就是不想在這人面前露出一絲一毫失控的樣子。但他越想越昏沉,驀地腦袋一偏,就不省人事了。 一個空靈、悠遠的人聲飄進耳朵,將白晚帶入了一片青翠欲滴的雨后森林。在這片森林里,一草一木是歌,一花一鳥也是歌,而木屋外淅淅瀝瀝的春雨,更是美妙靈動的音符,滴滴答答打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悠然轉醒,睜開眼睛。 原來,那聲音是車載音響里放的一首英文歌。 白晚茫然地怔了一刻,才慢吞吞地坐起來,身上蓋的衣服倏然滑落下去。 他一把抓住那衣服,定睛一看,竟然是傅野的飛行夾克。 一股淡淡的男性體香鉆進他的鼻子,是傅野身上那種荷爾蒙的味道,與體內殘留的酒精一起,刺激得他有些發暈。 他捏緊了衣服,環顧四周,車已經停了下來,但車里沒人。 白晚敲了敲車窗,在外面抽煙的傅野轉過身來,拉開車門。 “你醒了?” “這是哪兒?” “你自己家都不認識了?” 白晚揉了揉眼睛,才發現他們已經開到了碧水家園外面的車道邊,高樓大廈近在眼前。 “我睡了很久嗎?”白晚十分懊惱,這下臉都丟光了。 “還好。”傅野掐滅了香煙,“本想抽完這根煙就叫你的,你先醒了。” “……不好意思。耽誤你了。” “沒事。”傅野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不過,這個能還給我了吧?” “什么?”白晚沒反應過來、 傅野指了指他懷里,白晚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抱著人家的衣服,他的臉莫名其妙地有些發燙,急忙把飛行夾克往傅野手上一塞,飛快地跳下了車。 “那我走了,謝謝。” 一直到走過馬路了,白晚才慢慢地回過頭。 傅野仍在站在那里,偏頭點煙,點燃了,像個車模似的靠在車頭,對著夜空吞云吐霧,指間的紅點半明半滅。 不知為什么,白晚突然覺得這個樣子的傅野,有一些寂寥。 他想起朋友圈的那些照片,想起那個純黑的頭像,腳步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又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傅野看著白晚向他跑來,難得露出一絲詫異。 “怎么了?掉東西了?” 白晚問:“車里的那首歌是誰唱的?” “你說呢?” “江之鳴。”白晚很肯定道。 傅野沉默片刻,問:“你新專輯錄得怎么樣?我聽說這次想往國際化方向走?” 提到專輯,白晚一下子被他帶走了話題。 “曉齊哥很有想法。” “但他并不懂國內市場,”傅野笑笑,“他也不懂你。” “……” “你的聲音很美,但沒有彈性,更沒有歐美音樂最需要的性張力,光靠編曲和炫技,是無法彌補這種單薄的。丁曉齊太不懂得揚長避短了。” “……” 聽到這樣毫不留情的批判,白晚仿佛又被兜頭破了一盆冷水,剛剛的一絲柔軟與好奇,瞬間煙消云散。他實在忍不住了:“你既然不愿意當我的制作人,也不愿意為我寫歌,為什么又要說這些話?貶低我和我的音樂,能讓傅大制作人很有成就感嗎?” 傅野一震。 他剛剛說出這些話完全是由心而發,但是——又何必呢? 今晚聚會時蘇旭還問自己是不是對白晚有偏見。一開始他的確因為葉承恩的話,對白晚看不順眼,想要戲弄打壓他一下,但既然如此,后來又為何忍不住對他一再撩撥和提點? 好像真有點兒多此一舉了。 白晚并不是一個落俗的歌手,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哪怕碰釘子也是他自己的事,他的確不應該管得太寬了。 傅野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冷冷道:“行,我不說了。你好自為之。” 白晚怔怔地站在夜風里,望著傅野的路虎揚長而去,竟有了一種被拋棄的凄涼感。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嘛! 他氣沖沖地跑回家,把傅野狠狠地罵了一萬遍,還感到不解氣,索性翻出一個本子,把傅野的“斑斑劣跡”都寫了下來。 小時候,他每每受了委屈,情緒發泄不出來,就是通過付諸筆端的方式紓解。其實他知道這也不過是自我安慰,沒有人會真正關心他是否受了傷害。但有一個發泄渠道,總比沒有好。不然,他早就在父親的打罵和母親的冷漠中崩潰了。 平時還不覺得,這么仔細一回想,傅野真是太討厭了。 喜怒無常。 裝腔作勢 故弄玄虛 心機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