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笑生問：“你到底是說周其還是白晚？”

    葉凝歡嗤笑一聲：“你說呢？”

    倆人心領(lǐng)神會地一齊笑起來。

    葉凝歡邊笑邊說：“不過我看周其以后出不了頭，瞧他那耷拉眼的倒霉樣兒，有白晚一半水靈嗎？你以為白晚憑什么火？要不是那張臉，誰聽他的歌？不過現(xiàn)在出唱片這么不賺錢，我看他忍不了幾年就會去拍戲了?！?/br>
    陳笑生壓低了聲音：“說到這兒，你不覺得傅野對他的維護有點太那個了嗎？”

    “聽說當(dāng)年傅野和江之鳴就有點貓膩……白晚不會是爬了某人的床才簽了中海的吧……”

    導(dǎo)演：“哎呀兩位大神，你們小聲點，他們就快來了。說白晚都算了，得罪了傅野，我這節(jié)目還要不要做了?！?/br>
    白晚在門外氣得發(fā)抖。他早知道圈子里到處是八卦流言，但沒想到竟然當(dāng)眾編排到他的頭上來了，更沒想到，“你聽我唱”的導(dǎo)演看似將他奉為座上賓，卻其實對他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在這些人眼里，他不過是個靠臉吃飯的流量歌手，他這樣的歌手，樂壇來來去去能有一打。爆紅又怎樣？人氣高又怎樣？能比得上演戲賺錢嗎？能比得上爬床升得快嗎？沒準他們還以為他得的那些獎，都是用錢買來的。他和傅野爭論了那么久的音樂追求，在這些人看來，不值一提。他那時為了練歌，每天起早貪黑，每次唱歌前，都要用催吐來開嗓，這些努力，恐怕也只會是他們的笑談。

    白晚越想越氣，一把推開門沖了進去。

    頓時，喧嘩的休息室里一片安靜。見到白晚的臉色，所有人都明白他聽見了。

    導(dǎo)演尷尬得無所適從。

    葉凝歡撩起眼皮涼涼地看著他，也不說話，更不道歉。

    倒是陳笑生先打起了哈哈：“那什么，白晚……”

    “不用說了，”白晚做了個制止的手勢，直接表明態(tài)度，“導(dǎo)師我不做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邊走邊拿出手機給劉空打電話。

    “我不錄了。”

    “我的祖宗，你又怎么了？”

    “這個節(jié)目我做不下去了，違約金多少，我自己賠！”

    “拜托你清醒一點，這不是違約金的問題，你知道罷錄會給你、給公司帶來多少麻煩嗎？”

    “多少麻煩我都自己扛著，總之我不錄了?！?/br>
    話音未落，白晚手上突然一空，手機竟然被搶了。

    回頭，傅野站在他的身后，拿著他的手機對劉空說：“你家藝人抽風(fēng)，沒事，一會兒就好了?！?/br>
    白晚眼睜睜地看著傅野掛斷了手機，氣不打一處來：“你有病嗎？我的事兒還輪不到你管！”

    “這是你一個人的事兒嗎？”傅野厲聲道，“你是中海音樂的藝人，你來錄節(jié)目，代表的是中海音樂的形象，你以為我今天為什么要幫你解圍？就是不想你丟中海音樂的臉！”

    “我丟臉？”白晚徹底怒了，“你知道葉凝歡那些人剛剛在休息室里說什么嗎？他們說我是靠爬床才上位的，說你和江之鳴有一腿！這樣你也能忍？！”

    “……”傅野的臉色變了一下，一時竟沒有反駁。

    白晚打了個激靈，猛地睜大了眼睛：“難道是真的？”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傅野冷笑一聲，“在這個圈子里，誰沒被嚼過舌根？你這么玻璃心，我看也別罷錄了，直接退圈吧?！?/br>
    “……你這么玻璃心，我看也別罷錄了，直接退圈吧！”

    明知傅野是在激他，面對這人冷若冰霜的目光，白晚卻漸漸冷靜下來。的確，誰都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了，在這個圈子里混，誰不是火里來，水里去，練就一身銅皮鐵骨？當(dāng)年他參加“你聽我唱”的時候，各種流言蜚語，比這更難聽的話都忍下來了，現(xiàn)在又何必逞一時之氣？！

    白晚想，自己只是不甘心吧？原以為打拼了這么久，總算有了點實力和底氣，卻沒想到，根本沒人看到他的努力，也沒有人在意他的歌聲、他的音樂。

    不過都是娛樂……

    “你當(dāng)初接這個節(jié)目，我還以為你早就想清楚了。”傅野的聲音再次響起，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本來就是娛樂，你還在奢望什么？還想在這里找到初心嗎？”

    白晚一怔。第一次錄節(jié)目時，傅野就對他說過“我沒想到你會接這個節(jié)目”，原來那時他是這個意思。他看穿了他的清高，也看穿了這個節(jié)目的套路，才會對他愿意當(dāng)導(dǎo)師感到詫異。而某種程度上，傅野的那句“是因為我嗎”的調(diào)笑也是對的，他的確有很大原因是想會一會傅野才來到這里。

    原來，這人把一切都料到了。

    他望向傅野，傅野也注視著他，幽深的眸子暗光閃動，目光里有一種白晚從未見過的凝重：“但我想，你自己堅持的東西，不需要向他們這些人證明吧？！”

    自己堅持的東西？

    你知道我在堅持什么嗎？！

    也許傅野是真的懂，白晚越來越覺得面前這人深不可測，就像一個洞察人心的惡魔，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卻從不輕易出手，而是蟄伏在暗處，等著不知何時，給你致命一擊。

    比如此刻，白晚不得不承認，傅野的話擊中了他。

    但他不愿意就這樣妥協(xié)。

    白晚沉默著，頭扭向一邊，久久不發(fā)一言。

    傅野看著他這執(zhí)拗樣子，突然笑了。那笑聲中破天荒地帶了幾分無奈。他湊近白晚低聲道：“回去吧，我叫他們私下給你道歉?！?/br>
    “道歉？”

    “怎么？私下道歉還不行，你還想把事情鬧大放到微博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靠爬床才上位的？”

    “放屁！我……”白晚被激得口無遮攔，抬頭，卻發(fā)現(xiàn)傅野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白晚立馬閉嘴，又把頭扭了過去。

    傅野卻突然來了興致，追問道：“話說，他們造謠你爬誰的床？”

    “……”白晚終于逮到了機會，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你的。”

    “……”傅野被噎了一下，半晌，才慢悠悠地故意說，“我品味這么差嗎？”

    白晚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反唇相譏，節(jié)目組的總導(dǎo)演杜林急匆匆地向他們跑來，身后還跟著剛剛在休息室里的那個執(zhí)行導(dǎo)演。

    “對不起對不起，傅老師、白老師，我剛剛才知道這個情況。小郭他不懂事，說話沒把門，我會讓他做檢討的，你們不要往心里去?！倍帕诌B連鞠躬道歉，那個叫小郭的導(dǎo)演也一臉愧色地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