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命_分節閱讀_3
張燈不由咽了咽口水:“老板!能來點清淡的嗎?” “清淡的?”老板給另一桌客人上了菜,皺著眉頭回過身子,“清淡的你怎么不吃元寶蠟燭?” “那不是太清淡了嗎,換換口味。來一碗陽春面可行?” “哼!”老板晃了晃肚皮,“陽春陽春,想還陽了?吃這玩意兒才不消化!” 他嘴上雖這么說,卻朝后廚走了過去,準備忙活陽春面了。張燈覺得雖可怖,但至少還有些人情味。 可就在下一秒,他胸口的如何精木突然一燙,燒的他舉手摸去。就在此時,他的手原先放置的位置上,突然扎出了好幾根筷子。 “哇啊!”張燈嚇得立刻跳了起來,這時他才發現,四周的食客,竟是雙臂被牢牢釘在了碗上的。他們做出的吸食狀,不過是被碗粘住了頭,而碗中竟有東西正翻騰著不斷吞噬他們身上的白氣。 張燈立刻明白了,這是一家黑店。名副其實的黑店。他立刻奪路而逃,也不管自己點的那碗陽春面了。 出了這店,他隱約發現去路竟和來時不一樣了。路兩邊蕭條了很多,也逐漸出現了許許多多殘肢斷臂者。 他又走了好幾條街,看過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與一些似曾相識的人打了照面,這意識更是不清醒了。再往前,屋舍稀疏,這便逐漸離開了那處集市。 小路泥濘難走,張燈發覺土路越發陡峭,似乎是逐漸上了山。 等他一回頭,這才發現,剛才走過的地方,哪里有什么集市。什么都沒有,只是一片嶙峋怪石罷了。那是一處鬼市,他潛意識里是知道的,但往前方看看,什么都沒有,四處只有和他一樣迷迷離離朦朦朧朧的影子,都是些失魂落魄。 此刻,他反而是更想要回到鬼市去,即便都是假的,是變出來的,也比這一處要好。 張燈的腳步不受自己控制,他轉了過來,細細碎碎地繼續著路程。 逐漸的,他和人群合在了一起,開始繼續往前走去。這條路上更加陰冷,卻也更加沉默。張燈跟著人群往前挪動,凄風苦雨中還隱有他人的抽泣聲。 路啊,越走越黑。 走著走著,他似乎是也想哭了。 ※※※ 他哭什么呢,看過去的二十四年,也只是平平淡淡,沒什么好哭的。 胡思亂想中,前方一處長喝:“至——迷魂殿——!” 陡然間,頭頂上方出現了一彎穹頂,遮住了慘淡的日頭和月光,也隔開了凄切的霧氣。 他抬頭向四周望去,群鬼開始往那水池邊趴伏去,喝那池中黑沉沉的水。張燈身不由己,是想起身跑走,卻不由自主地往水池邊走去,低下頭,眼看著自己趴到了池邊,嘴唇逐漸靠近了水池,即將碰到水面了—— “等等!!!”就在這時,突然有人跑來,一把拉起了張燈的腦袋,將他狠狠地拖離了水面。張燈的嘴唇才剛觸碰到水,連味道都沒唱,就來人掀了個底朝天,一屁股坐在了青石板地面上,疼得他“嘶嘶”直叫。 之間來人戴著一頂白色高帽,上有四個明晃晃的黑字——一見生財。白布蒙面,一身素服,竟是個索命的陰差攔住了他。 身旁走來兩個牛頭,翻了翻手里的批條,恭敬地對那差人說了什么。 “此人陽壽未盡,不可進鬼城。我帶他回去,你們繼續押解。”白衣陰差的聲音清脆悅耳,張燈突然覺得神志恢復了幾分。 那差人把渾身無力的張燈拎起來,直出了迷魂殿。他一路不說話,帶著張燈飛快地逆著人流行走,張燈只覺得雙頰生疼,隨后就來到了一處堂口前。堂前端坐著一慈眉善目的老頭兒,正兀自趴在石頭上。 差人卻沒看那老頭,直直的朝里面走去。張燈正奇怪,看了幾眼才發現這老頭兒,其實是尊石像,刻得栩栩如生。張燈總有種他馬上就會活過來的錯覺,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他做錯了。就這兩眼,那老頭就突然活了過來,臉色劇變,朝他立刻撲將過來,嘴里大喊著:“你已死了!” “你已死了!!” 張燈被他撲了個正著,身子頓時被他撲倒了。 可是,他并沒有倒在地上,卻是墜入了云霧中。耳邊還回蕩著老人的話——“你已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發現自己坐在一處過山車上。身邊是自己大學時候的女友冉冉。 冉冉穿著粉色的蕾絲短袖,對他說:“你坐好,馬上要開始了。” 張燈還沒反應過來,過山車就開動了,朝著一個極高的坡道爬去。 他坐在座位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年的夏天,這座游樂園的過山車出過一次事件,一位女子被甩了出去,正好砸在對面的跳樓機上,摔成了兩半。他本來是要和女友去游樂園玩的,那天卻突然腹瀉,故去游樂園的事情不了了之。 可是,此刻他卻坐上了過山車。張燈內心警鈴大作,還沒等他提醒女友,自己的安全架就松開了,隨后他就被甩了出去。 張燈嚇得大叫,閉上眼什么都不敢看。 突然,又有人敲了敲他的腦門。 “你想什么呢?叫那么大聲?” 他張開眼,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另一處地方。 身邊坐著前年結實的直播好友,現在的紅人相柳。 飛機正在攀升,張燈握住了相柳的胳膊,卻被他笑著甩開了:“你到底怎么了?沒事吧?” 張燈又記起來了。 他之前本來是要和相柳一起坐飛機去香港的,但那天自己不知道為何和相柳一起睡晚了,于是沒有及時登機,連累了整架飛機的人。 難道這也是巧合?如果及時登機的話,自己也會死嗎? 他正這么想著,突然飛機開始急速下降。頓時機艙里一片尖叫,飛機幾乎是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再往下墜落。 張燈的臉都嚇白了。是了。他記得那天廣州上方有特大冰雹,空氣對流讓后來的好幾班飛機都延遲了。 他閉上眼,不敢再看。 耳邊只回蕩著那老頭兒的四個字,一遍又一遍,越來越大聲—— “你已死了!!!” 張燈捂住耳朵,猛然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