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稍稍對比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差距，考慮了一下逃跑的難度之后，布倫立刻認清了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現(xiàn)實，收斂了不少企圖蒙混的心思，老老實實地從醫(yī)療艙里爬出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到椅子上。

    “如果你們能打敗團長，我想我也沒有抵抗的必要。”布倫看上去十分無可奈何，“你們想知道些什么？我在天狼軍團里也只是個小人物，未必能有你們想要的答案?！?/br>
    “我們揍你們團長好像是三天前的事吧。半夜里偷襲，這是誰干的？反正不是我們！”畢方說，“看起來你還是不夠老實啊。不相信我們的實力么？告訴你我們可不光是把西斯揍一個半死，我們還把西斯的小機甲都搶過來了哦，現(xiàn)在就藏在空間紐里呢，你想看看么？要不要拿出來給你看看??！”

    蓋瑞在它頭上又拍了一下，畢方馬上改口：“哈哈哈哈！你以為你想看就能看嗎？你想得美！天狼星是在我們手上，不過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就拿出來給你看啦！哈哈哈哈！快點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別?；?！”

    布倫確實存了點試探的小心思，畢竟他對面前兩人的情況一無所知，實在也太背動了，眼下被畢方拆穿，略有些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說：“我也只是大概地聽人說的，我在天狼軍團中的地位還接觸不到太機密的消息?！?/br>
    縱然被畢方一再的警告，但布倫在答話時還是很小心地猜測著對方究竟想要什么，同時盡量讓自己和西藏撇清關系——如果最后他真被移交到聯(lián)邦軍事法庭的話，無關緊要的小嘍啰和團長親信的罪名可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蓋瑞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也不怎么介意他有所保留的態(tài)度，想了想一揚下巴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br>
    布倫頓時給噎了一下，但他才稍一遲疑的工夫，畢方立即在旁邊虎視眈眈：“嗯哼？”

    布倫只好依言照辦，把一些對方有可能感興趣的東西說出來。他確實算不上是西斯的心腹，不過作為醫(yī)師在軍團中的特殊性，他還是知道不少算是天狼軍團機密的東西。但這種猜不出對方目的的審問，往往是最難應付的，布倫絞盡腦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價值的信息挑挑揀揀地說出來，但無論是天狼軍團私下控制的貴重礦產(chǎn)所在，還是不為人知的星際航線，以及天狼軍團秘密開始的藥物武器等等，蓋瑞神色都淡淡的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不過也沒有阻止布倫說下去，只是示意布倫說重點就可以了。

    這樣下來，不一會的工夫，布倫幾乎把自認為稱得上秘密都說出來了，已經(jīng)準備開始胡纏亂造的時候，蓋瑞很快就聽出了其中的破綻。

    蓋瑞和希伯來對視了一眼，希伯來咳了一聲，伸出手指在桌上扣了扣：“從一開始就問你西斯怎么樣了，扯那么多有的沒的做什么？誰要聽這個了？”

    布倫被他問得一愣，確實希伯來一開始問得就是這個，可那難道不是一種示威的姿態(tài)么？布倫敢發(fā)誓他們一定把自己說出來的產(chǎn)礦星球和隱密航線等等都記下來了，這會兒來說不聽這個？

    縱然心里有一連串的報怨，布倫臉上可沒露出半點不滿勤的神色。對方出現(xiàn)在那個基地，大概也是知道那個人魚生物就藏在基地中的消息。天狼軍團雖然是叛軍，但那也是相對于聯(lián)邦而言，據(jù)他所知，天狼軍團也不想四面樹敵，因此一向和帝國沒有發(fā)生過太大的沖突。至于西斯在基地遭遇這隊人的襲擊，看起來似乎是個不幸的巧合，這些人大概根本就不是沖著西斯去的。

    塞壬基因的神奇效用早在這數(shù)百年間見證了一個個奇跡，如果對方是沖著那只異星生物去的，又知道了西斯和基地有來往，那么他們在意西斯的情形也就說得過去了。

    塞壬的基因細胞對于常人來說珍貴無比，但以塞壬以天狼軍團團長的身份，又和基地有著合作的關系，能拿到一部分塞壬試劑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

    認為自己想明白了對方的目的，布倫反而鎮(zhèn)定下來，既然對方已經(jīng)猜到了西斯大概使用了塞壬樣品提取液，他也不覺得這件事還有什么好隱瞞的。

    不過他能提供的信息對于皇帝陛下和元帥來說也有十分有限，兩人對于布倫口中大串大串的醫(yī)療數(shù)據(jù)實在理解不了多少，而簡單的事實描述下來，也不過就是西斯在接受了塞壬原液的注射之后，不但rou體上的創(chuàng)傷快速愈合，原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受到嚴重cao作的精神閥值出現(xiàn)波動上升，人也提早清醒過來——除了軍團長清醒過來的命令有些古怪之外——治療效果幾乎遠超過預期。

    但那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布倫就不太清楚了。蘇醒過來的軍團長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居然毫不關心，異常冷淡地拒絕了布倫最好再做一次全面檢查確定康復效果的建議，直接將他趕出了主艦室。布倫從那之后就沒有再見到西斯，然后更不知道為什么，西斯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半監(jiān)控起來。

    “……然后你就因為受到莫名的監(jiān)控，所以不顧一切地偷了艘小型偵察艦逃了出來，你覺得這么說我會相信么？”希伯來說。

    他注意到布倫的臉上再一次劃過恐懼的神色。

    布倫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很快就全盤托出：“……不，我之所以想要逃跑，是因為……”他艱難地思索著，想要找到個比較恰當?shù)谋硎龇绞剑骸啊且驗?，艦隊里的士兵都變得很奇怪，他們……似乎都不太像是人類了?！?/br>
    蓋瑞又回過頭去看了看希伯來，希伯來聳了聳肩，從侵入聯(lián)邦商隊的主艙后看到的畫面里，那些天狼軍團的士兵的言談舉止一舉一動可實在沒有看出來有誰不是人的。

    第68章

    不過希伯來對布倫的話確實心存疑慮, 并不覺得全是無稽之談,

    他可沒忘記皇帝陛下起意來這兒的最初起因——在意外搭救的安其羅那只傭兵小隊里發(fā)生了可怕變異的那個隊員。雖然除此之外參與過行動的其他隊員并沒有其它人出現(xiàn)任何異常，那名隊員的變異被當作某種病毒的感染特例事件來看待。特例極為少見, 但也不是說就完全不可能發(fā)生, 也許天狼軍團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也說不一定。

    按布倫的說法，他們的情況和安其羅一隊人類似，安其羅等人是參與了那條人魚的捕捉過程, 天狼軍團則是得到了人魚的組織樣本，西斯更是接受了和它的提取液，都是和人魚有過接觸。

    不過布倫說“他們‘都’不太像是人類。” ——亨利變異后的形態(tài)可完全不能用不太像人類來形容，而且按照那種生物的戰(zhàn)斗力和破壞性，希伯來可不認為出現(xiàn)了類似的情況天狼軍團的艦隊還能保持著正常的運作, 至少它們看上去每一艘飛船依舊井然有序得統(tǒng)一進退。

    蓋瑞顯然也是這樣想,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都沒有對此作出任何表態(tài)。不過這態(tài)度在布倫看來就是很明顯的不信任了。老實說要是他和面前兩人互換一下位置，這種說詞聽上去完全不著邊際, 他自己大概也是不會相信的。

    布倫張了張嘴，想到自己終究是無憑無據(jù), 只是憑著某種難以描述的本能覺得可怕而冒然逃走, 到底沒能再說出什么來。

    畢方喵左右看了看, 頭一個跳出來拿懷疑的小眼神瞥著布倫：“……你有沒有先給自己做個檢查??？別是你自己有個幻想癥什么的吧？什么叫做不太像是人類啦？變成怪獸啦？”

    這一次沒人阻止它插嘴, 希伯來順著它的話頭更進一步誘導：“……天狼軍團一直在非法使用克、隆體吧，是用作戰(zhàn)爭兵器的克、隆生物出了問題？那些生命體確實本來就很多都不太像是人類，而且也經(jīng)常發(fā)生暴動。是這樣子的嗎？”

    “并不是這樣?！辈紓惡芸炀头穸讼２畞淼牟聹y：“……在一天不到的時間里, 我熟悉的所有人，他們好像芯子里全換了一個人，不，就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控制了他們的身體……”

    天狼軍團的士兵成分五花八門，雖然對外一向是十分兇殘的形象，但內(nèi)部氣氛算是比較散漫的，士兵們私底下比較自由，喜歡聚眾斗毆的，動不動就滿口臟話的，到處惹事生非的比比皆是，可是突然有一天這些人都停是被注射了鎮(zhèn)定劑一般安靜下來，兩個見面就打的死對頭甚至相安無事地一起精密合作。布倫暗中觀察，發(fā)現(xiàn)他們甚至不需要語言就能相互溝通……這種一夜之間就仿佛成了邪教徒一般的改變，布倫可不認為他們是突然覺悟提高了，反而覺得十分陰森。

    他說不上來這些人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就是潛意識的覺得對方變得異常恐懼，周圍全是那種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玩意披著人皮，沒日沒夜地在船艙里晃蕩，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就會撕下偽裝露出真面目，內(nèi)心里越是叫自己不要多想，越是覺得毛骨悚然。布他在這兩天里每日每刻都在提心吊膽，幾乎就沒有一秒放松過。

    他這兩天幾乎找不到可以正常交流的人，對天狼軍團包圍空間戰(zhàn)的事一無所知，只是好不容易對方突然放松了對他的監(jiān)視，他就不顧一切地偷了艘飛船逃出來。

    希伯來和蓋瑞都有些意外，不過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希伯來聳了聳肩：“神秘力量這樣的說法也太虛無飄渺了，按照你的職業(yè)對于嚴謹度的要求，起碼會判斷為某種未知的傳染病或者神經(jīng)毒素吧？”

    “就是就是。”畢方跳出來附和，“你真的沒有細想癥嗎？還是說你嗑藥了吧？你這說法太沒有根據(jù)了啊。證據(jù)呢！證據(jù)呢！沒有證據(jù)你覺得我們應該相信你嗎？是你傻呢還是你覺得我們傻呢？”

    布倫沉默著，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憑據(jù)著直覺也好幾次和災厄擦肩而過，而這一次的恐懼感比此前任何一次都還要強烈。他為天狼軍團服務也就是看在報酬優(yōu)厚的份上，可不是當真懷有推翻聯(lián)邦搞獨立這種野心的異端成員，一旦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當然就果斷逃跑，哪兒還顧得上收集什么證據(jù)去證明對方確實不是人類。也許收據(jù)到證據(jù)的時候他也就沒命了啊。

    好在希伯來主動放棄了繼續(xù)討論這個問題，他示意談話告一段落了，說：“……也許你所說的這一切只是精神上出現(xiàn)問題產(chǎn)生的幻覺，讓他們再來給你做個詳細的檢查吧。至于你的去向問題，我們之后再來商量?！?/br>
    二人一貓出了醫(yī)療室，讓實習軍醫(yī)去進行在布倫醒來時就該進行的一系列檢查。

    在他們留在醫(yī)療室的這段時間里，蒼穹和夏佐那一邊終于成功地取得了直接聯(lián)系。夏佐他們繞了一點兒遠路，從沒有被破壞的躍遷點順利抵達了附近星系。不過抵達的時候出了一點兒小意外，聯(lián)邦派來救援的其中一只軍隊也是選擇了同一個躍遷點，雙方幾乎同時抵達。

    聯(lián)邦對于帝國軍艦私自入境這種行為表示十分不滿，但因為人魚生物有被轉(zhuǎn)移之后有可能就藏匿在這個自由星球上的消息不脛而走，其它躍遷點也同樣出現(xiàn)了其它聞風而一的其他星系勢力的船隊，扯著星際友好互援的幌子，打的主意大約都是看看是否有機可趁，能順道撈上些好處。因為數(shù)目眾多，聯(lián)邦雖然心知肚明對方不安好心，但也不好公然翻臉，因些還是勉強接受了夏佐表示正巧在附近的帝國星系巡查，得到天狼軍團出現(xiàn)急忙趕過來援救的解釋。

    正因為這樣，夏佐希望皇帝陛下能盡快趕過去匯合，免得中途又發(fā)生什么意外。畢竟皇帝陛下路過順道伸出援手和皇帝陛下私下入境搞風搞雨被發(fā)現(xiàn)完全是兩回事，前者難保聯(lián)邦根本不歡迎，但也不好說什么，后者弄不好會引發(fā)一場外交風波。

    蓋瑞答復了夏佐之后，把從布倫那兒得到的信息也傳過去。想了想，最終還是把布倫的講述也告訴了運輸艦上的其它成員。不過這么做的目的卻是為了勸說奧布里一行人返回帝國，避免他們卷入更深的危險之中。

    皇帝陛下一向少言，難得細細碎碎地轉(zhuǎn)述了這么多話，奧布里從他嚴肅的態(tài)度里嗅出危險的味道，終于克制住了記者對于未知事物的旺盛好奇心，答應了返回帝國的要求。

    等見到了見來救援的是帝國的禁衛(wèi)軍艦隊，奧布里縱然有更多的猜測，言行越發(fā)的規(guī)矩起來。

    有一批批不請自來的客人的前車之鑒，聯(lián)邦對自由星系附近還正常使用的躍遷點進行了臨時空間管制。不過有夏佐從中交涉，奧布里一行還是很快拿到了通行證，這一艘毫不起眼的運輸艦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悄地到來又悄悄地返回了帝星。

    至于布倫，蓋瑞并沒有把他交給聯(lián)邦。畢竟把他交出去就要解釋救援經(jīng)過，這行程上就有些不好解釋。而且艦隊里有專業(yè)的審訊人員，蓋瑞準備讓人再好好‘招待’他一次。確保他吐出來的都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