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
家(中) 親戚的話自然是落在地上沒有人去接的,不過也沒有人在意插科打諢嘻嘻哈哈兩下也就過去了。一頓飯吃的也算熱熱鬧鬧,即使林幾木心里覺得無趣,看徐銘在一邊吃得津津有味,認真地聽家里的長輩吹牛的樣子,也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放在以前她早要提前下桌了,這會卻為了徐銘一直坐到親戚鄰居都下桌。 親戚這頭飯桌上的人越吃越少,逐步移到一邊的客廳繼續聊天,也有的吃飽了就找個借口說要趕緊回家,等最后只剩叁五人,便拍拍大腿說“差不多了”,林幾木這邊站起來幫舅媽收拾碗筷,一邊徐銘也趕緊跟著站起來幫忙。 “不用你了,去歇著吧。”林幾木跟徐銘客套兩句。 沒想到舅媽一聽來了勁頭,推搡著從徐銘手里幾乎奪下了碗筷,說道:“哪用的著你,快去歇著吧。” 林幾木知道舅媽也是好心,只是說話的語氣生硬了一點,于是給了徐銘一個善意的笑,說道:”你去陪我舅舅他們聊會兒吧,我看他們挺喜歡你的。” 這話是真的,林幾木還沒發現徐銘有這種捧哏的本領,舅舅說什么他都能接上。 舅舅說:“今年收成不好。” 他就說:“政府現在看重農產業,以后投資不會少。” 舅舅說:“舅媽這么多年就會做這幾個菜。” 徐銘就接:“好吃,好吃。” 眼看著徐銘加入了家里的閑話會,林幾木決定自己幫著舅媽把碗都洗了,應要說的話,洗碗也是她最想干的事情了。她從來不覺得洗碗是什么委屈活,想想自己以后要是嫁了人去婆家吃飯,一定把洗碗的話都包了。這樣既不用陪著一幫不認識都親戚假客套,也能讓這些人記住自己的好,不就是洗個碗嗎,有啥做不得的。 沒想到舅媽就這么出去了,把堆了一洗碗池和灶臺的碗都丟給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林幾木這回更高興了,就剩她一個人的話也就連和舅媽客套都免了,正慢悠悠地洗著碗,轉眼看到林幾朵走了進來,擼起袖子一副要幫忙的架勢。 “舅媽呢?”林幾木瞥了她一眼。 “哄孩子去了。”林幾朵回答道。 林幾木聳肩,不在搭話,低頭認認真真地去擦碗,林幾朵接過她手里的碗,轉過水龍頭在另一邊的水槽里涮起來。一瞬間廚房里就只剩下輕輕的水流聲,但外面還是很吵,親戚們聊得熱火朝天,不時傳來笑聲,男人和女人自覺分成兩個團體聚集起來,談笑聲此即彼伏的。 “小徐人不錯。”林幾朵低聲說了一句。 林幾木笑笑,一時不知道回些什么,總不能回句“你老公也挺好的。”,于是還是不答,繼續低頭洗碗。 “剛剛舅舅帶他給阿婆看了一眼,阿婆很喜歡。”林幾朵又說道。 “阿婆總歸都是希望我們好的。”林幾木回道,其實想想她和林幾朵也就只能談談阿婆了,畢竟小的時候最親的就是阿婆,說著把最后一個碗放到碗槽里瀝水,再去洗手。 洗完手擦好剛準備走出廚房,忽然想起來,開口問了句林幾朵,”你還沒吃飯呢吧。” “嗯。”林幾朵點點頭,“隨便墊一口就行。” “辛苦了。” “還好。”林幾朵把圍裙掛好,轉頭對林幾木笑,“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機會也不多。” 林幾朵難得對自己這么友善,林幾木自己都有點驚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突然變成當媽的人了,整個人身上的戾氣都蹭掉了不少。再去看和別人談笑得迄今的林有鳳,搞不懂她怎么就沒因為當了她的媽而變得柔和一點。 再去看徐銘,正和舅舅和姐夫在打牌。 “斗地主呢?”林幾木走過去拍了拍徐銘,低頭看了看桌子上堆的錢,“還堵上錢了。” “一塊、兩塊的。”徐銘解釋道。 “對對,少的。”姐夫也跟著附和。 林幾木在徐銘旁邊坐下,看著他從原來的拘謹到慢慢放開,最后和姐夫勾肩搭背的,笑著搖了搖頭有點無奈。 等到了晚上差不多的時候,才收拾起了牌,林幾木之前的房間是林有鳳在住,林有鳳今天說是要去親戚家擠一擠,特地給他們騰地方。 林幾木最先去洗漱,回到房間里打開化妝品包開始涂水乳,徐銘在外面又和舅舅磨蹭著聊了半天才回來。 把被子都鋪好,他才開口說:“你家人都好熱情。” “那是因為你頭一回見。”林幾木在心里小聲說,但沒有說出口,而是把爽膚水遞給徐銘,“涂一點。” “不要。”徐銘一臉拒絕。 “為什么不要?”林幾木遺憾地問,直接拉過徐銘上手就給他涂。 徐銘這回倒是沒有拒絕,閉上眼睛鎖著眉頭忍她把爽膚水乳液和面霜輪流在臉上抹了個遍,有一瞬間懷疑她把自己當作了自己正在烙的餅。 “你是不是覺得女孩子才涂,所以你不涂。”林幾木開玩笑問他。 “不是。“徐銘否認,但他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鄉下的夜晚和城市的夜晚最大的區別就是,城市的夜晚閉了燈之后的世界還是會有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亮光,而鄉下的夜晚關了燈之后的世界是漆黑一片的,一瞬間林幾木都有點不習慣了。 她在被子里動了動身體,拉了拉徐銘的手,“有點睡不著。” “我也有點。”徐銘小聲回答道。 “你回來的時候他們都去睡了嗎?”林幾木問道。 “都回房間了。”徐銘回答道。 “你確定?”林幾木把徐銘的手放在手里捏。 “確定。”徐銘回捏了一下林幾木的手,之后滑到她的大腿上,“想辦事?” “才不是。”林幾木笑著拍打他落在她腿跟的手。 “想去院子里抽根煙。”林幾木說著爬起來,披上羽絨服外套,徐銘也跟著坐起來穿衣服,“我也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