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朵拉恢復意識的第一個想法是，自己成功了啊，從各方面來說。

    她被扔在沙發椅上，這是她自己的小城堡，可見修斯要走還是可以走很快的。

    她動了動，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痊愈！看來惡魔的身體比她想象的厲害了很多。

    她跳下沙發，“親愛的？”修斯去哪兒了？

    “修斯……親愛的？”尤朵拉小城堡的人都被她遣走了，只有女仆會定時來打掃，雖說是小城堡，但要找一個人，還是個飄忽不定的死神，還是有點難。

    尤朵拉漫無目的地走在走廊里，突然聽見什么東西被撬開的聲音。

    尋聲而去，瞧見修斯正把銅鏡邊緣用來鑲嵌鏡子的框摳掉。

    “親愛的，你在做什么？”尤朵拉靠近他。

    他修長的身體高她許多，她對他來說還是太嬌小了，但這讓她非常有安全感，她從后面抱住他的腰，嬌聲呼喚他，“親愛的……”

    修斯沒在意她，直到把那塊銅完全摳下來，他轉過身，尤朵拉順勢松開他，“我在準備鑲邊的材料，”他期待地看著她，提醒道：“給你要給我的紅寶石鑲邊。”

    “啊，對，”尤朵拉有些小失落，“那請跟我來吧，親愛的。”

    修斯立馬跟上去，尤朵拉卻走得很慢，她偏頭和他聊天，“親愛的，我已經完全好了。”

    “嗯。”修斯點頭。

    “那你覺得我們什么時候去教堂結婚呢？”尤朵拉慢慢靠近他，蹭著他的垂落的那只手臂。

    修斯搖搖頭，“不，我不喜歡教堂。”

    “唔……那就在城堡外面的草坪吧？”尤朵拉建議道。

    “可以。”修斯想起新的寶石，有些期待。

    尤朵拉見他嘴角揚起，似乎有點愉悅，嘗試著輕輕拉住他的手。

    冰冷，堅硬。

    溫暖，柔軟。

    異樣的感覺，兩人同時偏頭，對視了一眼。

    修斯沒說話，也沒分開拉著的手，尤朵拉舒展了整只手與他的手貼合，再從他指縫插入，握住，成一個十指相扣造型，慢慢走著。

    修斯似乎接受了和她結婚這個事，但以她對他的了解，她這個遲鈍的丈夫，肯定還沒理解結婚的含義吧，要他學會愛，可能比殺了他還難。

    不過沒關系。

    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足夠幸福啦，尤朵拉想。

    抽屜里只有一顆寶石，這讓修斯有些失望，他捻起那枚寶石，“不是說有很多很多嗎？”

    “我以后會慢慢給你的。”尤朵拉承諾道。

    “而且不是紅寶石。”修斯有些生氣。

    “藍寶石也很美，”尤朵拉從他手中拿過他嫌棄的寶石，拉著他走到陽光下，“你看。”

    藍寶石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邃之感，“這是個品質很高的寶石，它很純正……”

    修斯垂著頭有些不開心，他不在乎寶石的凈度、透明度這些世俗的評判標準，他只是單純的覺得看得順眼就喜歡，而且這是個方形的，他不喜歡方形。

    “好吧，我再給你一個。”尤朵拉妥協道，“但是就多一顆，其他的以后再給你。”

    修斯的臉湊近她，聲音幽幽的，“為什么不都給我？”

    尤朵拉伸手親昵地抱住他的頭，“我怕以后就沒有什么可以給你的了。”

    修斯從她手臂下鉆走，“狡猾的姑娘，你想一直牽制我嗎？”他邪氣地笑起，“做什么夢呢？”

    他有些得意卻傻氣地宣布，“等我和你結了婚我就去做任務，不回來了。”

    這個笨蛋丈夫。

    尤朵拉手指劃過厚重實木的紋理，低頭道：“可是不行呢……”她揚起微笑的臉，其實神圣夫妻契約里她即使付出了很多，但能加的條款卻只有叁條，其中之一就是為了防止他甩掉她，“契約約定了，我們之間不能超過五英里呢！”

    她看見修斯驚詫呆愣的臉，覺得有些好笑。

    笨蛋啊，為了和你在一起，我可是做了好多準備呢！

    “那我出任務還要帶上你？”修斯面目有些猙獰，“那你被惡魔傷到了怎么辦？”

    尤朵拉有些驚訝，他居然會擔心她啦！

    “到時候我又要給你吃我的rou，我的rou不會長出來的。”修斯心疼道。

    好吧，她白高興一場，不過尤朵拉并沒表現得失落，她靠近他，輕輕靠在他胸口撒嬌，“我會努力變強的，親愛的……”

    “不要。”他推開她的頭，“你會成為我的累贅。”

    “契約訂都訂了……”

    修斯無奈地嘆息，似乎終于意識到妻子不是那么好處理的存在，他皺眉道：“你為什么要算計我？”

    他想了想，“是我還是死神？”

    “是你。”尤朵拉微微垂眸，輕輕說道：“我喜歡你很久了。”

    修斯把抬起她的下巴，湊近她的臉仔細端詳，從他有限的記憶里搜刮了半天，“我不記得你。”

    “我知道。”尤朵拉不想被他這句話傷到，她走得快了些，打開一個房間，走到一個五斗柜邊，拉開其中一個抽屜，又是一枚寶石。

    她遞給他，“喜歡嗎？紅寶石。”

    鴿血紅，他最喜歡的顏色。

    “啊……好美啊……”修斯連忙接過，放到眼前細細地品鑒，認可地點點頭，拿出剛剛摳的銅，“我得給它做個鑲邊。”

    “嗯，到我房間去做吧，這里光線不是很好，天也快黑了。”尤朵拉拉著他的手。

    其實修斯夜里視物跟白天沒什么區別，不過他此刻專注地注視著指尖的寶石，沒在意，任尤朵拉牽著往樓上走。

    尤朵拉的房間十分寬大，除了華麗舒適的大床，還有一個很適合工作的寬大書桌，但修斯不習慣坐椅子，他就地坐下，開始把銅搓捏成各種他想要的形狀。

    是的，只要力氣大，銅也是可以隨他搓捏的，有需要融合的時候他也會用火，不過他喜歡古樸的質感，火用得少。

    雖然天色不早了，但尤朵拉剛剛睡醒，也沒有睡意，她把室內所有照明的都弄亮，然后乖乖地跪坐在一邊，看他做寶石的框。

    與其說看他做東西，不如說看他。

    修斯?沃克，自殺者，高階死神，鐮刃：掠食者，西區亡靈及死神負責人。契約書上顯示出他的一些基本情況。

    尤朵拉看了一會兒，起身從床頭柜里拿出一盒占卜用的東西，她已經不是圣女，自然也失去了預知的能力，非但無此，圣女的墮落，會受到令人膽寒的極致制裁。

    不過她不在乎，和擁有他相比，這些她都可以接受。

    但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時間難以改變，遇到問題她還是習慣性想占卜一下。

    “塔羅牌？”修斯瞄了一眼。

    “嗯，”尤朵拉因為吸引了他的注意有些開心，“親愛的，會占卜嗎？”

    “會。”修斯扭出一個麻花形的樣式。

    尤朵拉有些驚訝，“那……親愛的能占卜一下嗎？定一個合適的婚禮日期。”

    修斯搖搖頭，“沒空。”

    尤朵拉無所謂地笑笑，開始占卜。

    背叛圣光，自然失去了神的眷顧，占卜并不順利，她有些挫敗地收手，反正也不準了，索性把牌一拋，心想，落在修斯身邊最近的一張就是她以后的命運。

    結果有兩張落到了修斯身上，修斯專注于制作，手臂的動作讓一張落下來了，剩下一張牢牢地卡在他手臂與胸口間。

    就你了，尤朵拉捻起那張牌。

    ——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