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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夏與薔薇花在線閱讀 - 夏與薔薇花_分節(jié)閱讀_52

夏與薔薇花_分節(jié)閱讀_52

    游弋單腿橫在慕夏膝蓋上,拿過遙控器把電視里轉播的足球賽聲音調小。他倚著沙發(fā)背,直直望向慕夏,打電話時坐得勉強端正,表情卻前所未見地很是失落。

    他五官單拆開都清淡,單眼皮,薄唇,鼻梁挺直,組合在一起反而沒那么冷清。這時慕夏皺著眉,細長的眼角微微垂著,壓低聲音說話。

    “我暫時不愿回去,住在同學家,你不要擔心。自己靜一靜,要這么快接受,絕對不可能。”他本還需要發(fā)泄,在母親的脆弱面前立刻鎮(zhèn)定起來,“我不贊成你們離婚——什么都便宜那個女的……他是最近才知道孩子是自己的嗎?”

    梁寧說了些什么,慕夏聽完眉頭皺得更緊:“好,沒事,你不要哭了,我們再商量過。春節(jié)回不回家隨便你……記得跟外婆打電話。”

    講完這一句他掛斷通話,把手機往沙發(fā)角落一扔,整個人倒在游弋身上。

    游弋揉他的頭發(fā):“阿姨怎么說?”

    “就來這邊讀書前還抓到他們約會,我媽直接告訴了公婆,兩邊暫時都消停過。現在那女的突然把小孩推出來做親子鑒定,恐怕是她自己帶孩子又沒正經工作,日子不好熬,想我爸快點離婚。”慕夏玩著他的手指,沒之前那么暴躁了,“其實仔細一想,爺爺那邊的親戚對兒媳婦滿意得不得了,應該不會同意他這樣。”

    游弋不了解他們家里事,只好慕夏說什么他就“哦”一聲。

    沙發(fā)上橫著的人翻了個身抱住游弋腰:“我跟我媽商量過年不要回去G市,或者他們回去,我不想……看到老慕就來氣。”

    “自己住?”游弋捏住他的鼻子,“還是說過來蹭吃蹭喝?”

    慕夏的眼睛眨了眨,揮開游弋的手,有點小心地問:“住你家……可以嗎?要是可以,我真不回去了。”

    游弋笑,環(huán)顧自家不太有生活氣息的客廳和廚房:“可以吧。”

    就這么簡單的兩個字,和輕飄飄的語氣詞,慕夏躺在沙發(fā)上,眼睛被暖黃色吊燈照得有點痛。他抬手揉了揉,感覺眼角濕了,游弋在他邊上看球賽,一抬腳就能架上對方肩膀又被嫌棄地撓腳心不得不縮起腿。

    萬家燈火,寒假悄然來臨,他所走的路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后來慕夏偶然從一本書上看到所謂原生家庭帶給普通人的影響,根深蒂固,也許終其一生都無法剔除。他反省,過分患得患失的性格大概與這有關,偏向獨立的生活態(tài)度也離不開老慕犯的錯誤,何況他還時常用對方的行為警醒自己。

    這些興許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印記,改不掉,只能心平氣和地接受,慢慢妥協。

    他在脾氣最陰晴不定的時候遇到游弋,兩個充滿共同點的人在一起了,身上的棱角尚未磨平,卻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與矛盾握手言和。

    如果沒有游弋呢,慕夏想,也許會有另一個人,帶著他走向成熟的未來。

    但已經是他了,既定事實無法修改,他對結果也相當滿意——用林檎的話說這叫宿命論,在這一刻,他遇見游弋。

    慕夏喜歡這個說法。

    游弋不知道慕夏怎么和家人溝通,或許大人們已經開始焦頭爛額,反正慕夏沒多費勁就帶著換洗衣服和寒假作業(yè)過來了。

    “除夕之前回去,等初五再到這邊。”慕夏窩在沙發(fā)前,和游弋搶外賣的麻辣香鍋。

    他現在已經能吃一點辣了,游弋說以前的講究都是矯情,遇到好吃的還不是把那些矜持都扔掉。慕夏反駁不能,只好用一塊排骨堵住了游弋的嘴。

    吐出那塊骨頭,游弋拿筷子在碗里四處尋覓rou類:“所以還是得回家過三十?”

    慕夏:“肯定的啊,我還沒到能隨心所欲的時候呢,舍不得?”

    游弋最后夾了塊藕片,磨牙一樣啃,含糊地說:“有點兒……年三十我去外婆那邊,煙姐也在,爸媽到時候估計也要視頻吧。”

    分別的時間從一個月縮減到一周已經足夠讓人欣喜,以至于慕夏愣是被這消息沖淡了家事帶來的心緒復雜。

    他住在游弋那兒,林家兄妹聽說,只當他不想回家而游弋父母不在剛好能住一個人,還打趣過G市哪有我們這里好。約出去玩過幾次,作業(yè)當然沒人先寫,放假的氛圍倒是很足,南方濕冷的氣候與難得放晴的蒼穹,好像能驅散所有陰霾。

    玩累了就在家打游戲,或者慕夏練習素描和水粉,游弋蹲他旁邊抱著iPad看上課時來不及補的新番。

    有天太陽暖暖的,慕夏對游弋說:“我們這叫提前體驗同居生活嗎?”

    這話傳入對方耳朵時,游弋正和亟待解凍的牛排作斗爭,他下意識地應了慕夏,舉著手機查“如何解凍牛排”,然后連rou帶包裝浸入冷水。

    慕夏捧著自己的速寫本,走過去靠在廚房的門框上:“有沒有聽呀。”

    “忙呢。”游弋說,“聽了啊,同居嘛……等以后都掙了錢,才好說‘生活’啊。我們現在就成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米蟲。”

    啞然失笑,慕夏卻對他的觀點表示贊同。

    游弋戳了戳牛rou:“好像可以,先放一會兒。米蟲小夏,你不是要畫畫嗎?”

    他把速寫本一翻過去,游弋看了無言以對。空白本子上,幾根線條勾勒出了和客廳走廊相似的布局,廚房里有個迷茫的背影,手足無措,好像第一次使用過完飄蓬的新手,抽象卻生動的一個草稿。

    游弋黑線:“怎么都畫我?”

    慕夏示意他去洗手:“看到你就畫你唄,等以后進大學上課,還要學人體。到時候希望我們還在一起,我就不用找別的模特了。”

    游弋一愣,沒明白過意思:“什么人體……?”

    慕夏:“裸|體。”

    言罷他啪地一聲把厚厚的速寫本合上,動靜在心里有鬼的人聽來像一聲春雷。游弋地眨了眨,好似暗中腦補短短兩個字后的畫面,瞬間燒紅了臉轉過身:“出去,煩得很,不幫忙凈添亂!”

    哎呀呀害羞了,慕夏吹了聲口哨,趕在對方惱羞成怒前連忙抱著本子溜之大吉。

    游弋第一次煎牛排,成果斐然,至少超過那次清湯寡水的面條。慕夏說都是調味包和快手產品的功勞,卻也架不住承認某人比自己有天賦。

    他表揚完,游弋非常開心:“那明天繼續(xù)?我買了好幾種。”

    慕夏:“別……我想吃火鍋了。”

    游弋:“虛偽。”

    他盯著盤子不說話,餐桌下,慕夏踩住游弋的腳背。對諸如此類的小動作,游弋已經十分習慣,沒有了開始的無所適從,肢體接觸從陌生到熟悉甚至習以為常,是個不錯的好兆頭。

    “游弋。”慕夏喊他,腳趾蹭著他露出來的踝骨。

    被叫到名字的人看向慕夏,眼睛里的光溫溫柔柔,沒了校服課桌和宿舍疊起來的棉被烘托氣氛,平白無故多出的日常感容易讓人忘詞。

    他半晌沒說話,游弋眼角彎起來:“干什么啊?”

    慕夏目光錯開了一瞬,接著輕聲說:“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真好。”

    他不提永遠和承諾,措辭過分小心翼翼,避開了誓言。平時把喜歡和寶貝掛在嘴邊,這種時候卻油嘴滑舌不起來,慕夏說完后笑了笑,腳也從游弋的拖鞋上挪開,低頭咬最后幾口牛排,感覺空氣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