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假設讓葉凡臉紅了一下，在他下意識要點頭的瞬間，卻看到黎琛的唇邊揚起冷漠的弧度——

    “那如果你感到惡心，又準備怎么辦。”

    瞬間的僵硬讓葉凡呼吸一滯。

    黎琛自嘲地一笑：“是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還是從此劃清界限？”

    “不，黎琛，我……”回過神，他連忙反駁，可他的嘴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一般，張口結舌。

    黎琛看著他，眼底泛起一絲苦澀。

    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垂下眼瞼看著葉凡，淺黑的眼底是長期壓抑中沉淀下的疲憊。

    “葉凡，十多年的相處，讓你習慣了我的寬容。但是，這并不代表我能一直容忍。”黎琛的聲音低沉柔軟，平靜地仿佛一潭死水：“再好的朋友，也會有疲倦的一天。”

    葉凡的瞳孔顫了一下。

    最后的聲音輕得像是嘆息。

    “如果當我是朋友，拜托多少為我考慮一點。”

    沒再看葉凡臉上的表情，黎琛垂下眸，從葉凡身邊掠過。

    直到衣角劃過手背，一直僵在原地的葉凡才像猛然驚醒一般。

    “黎琛你——！”

    輕風揚起，他下意識想要伸手抓住掠過的衣角。

    然而，指尖根本不及觸碰。

    呆愣在原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葉凡的表情有些迷茫。

    然而，背后一聲輕響讓他震了一下。

    那是大門關上的聲音。

    哄黎琛真不容易

    站在高級辦公樓前，葉凡仰頭向上望，心情有些復雜。

    他知道，黎琛有錢。和黎琛重逢的第一天，在大片的搜索網頁中他就知道了這點。

    但也許是黎琛平日里表現得太過居家賢惠，他完全沒辦法把每天在家給他做飯整理的黎琛，和日理萬機，端坐在高級寫字樓的頂層，掌管一公司人命運的黎琛聯系在一起。

    黎琛能駕馭得了霸道總裁這一角色嗎？葉凡先前很懷疑。

    然而真正站在黎琛公司面前，看到一個個精英人士朝氣蓬勃，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愛工作，工□□我”的字樣，葉凡就知道自己白cao心了。

    “哎，黎琛還真是有出息啊……”

    嘖嘖兩聲，發出老媽子般欣慰的感嘆。

    然而欣慰之余，他更加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廢柴和命途多舛。

    廢柴這點不用多說，也許是少年時期就意識到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像好友那么優秀，讓他很坦率地接受了自己的懶散，并在未來數十年的生活中，用行動踐行什么叫“能將就就將就”。

    而命途多舛這點，他是真的不愿意——

    想到上周他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作死記錄，葉凡掩面長嘆。

    曾經，他還可以說自己的朋友雖然少，但質量高。但現在，孤苦伶仃沒人要的他連說這句話的資本都沒有。

    上周，公然把祁門推出門后，祁門小少爺徹底惱了。即使是后來他打電話把事說清楚，祁門也永遠都是高冷的無人接聽狀態。

    然而，比祁門更麻煩的，是黎琛。

    自那天索吻被拒后，黎琛直接出差一個星期。中途雖然偶爾也接一下電話，也是不咸不淡，沒什么話可以說的樣子。

    他向來不擅長在電話中交流，想著等黎琛回來，死皮賴臉也得跟他好好談談。

    結果昨晚，好不容易黎琛放話，說晚上到家。他忙活了大半個下午，把家里衛生打掃好，宵夜準備上，連洗澡水都放滿了。

    就等著黎琛回來，一臉嬌羞地來句：“歡迎回家，您現在想先吃飯，先洗澡，還是……”

    好吧，開玩笑。

    他要是敢這么說，黎琛保證轉身就走。

    那次索吻被拒時，黎琛的意思就很明確了——非常討厭他這種曖昧不清的態度。

    但是……

    葉凡也有點委屈。

    的確，他那天提出接吻的要求，仔細一想，對黎琛來說確實很不公平。他也不想用頭腦發熱，口誤這樣的理由來搪塞。

    但是，他更不想在沖動下，稀里糊涂地就判斷自己的心意。

    黎琛對他很重要，他非常清楚。也正是因為這點，他才顯得謹慎又膽怯。

    如果，他對黎琛還沒到戀人那種喜歡，輕率地轉變關系后，會不會忍不住后悔，傷害黎琛。

    就算是真的喜歡，他也不知道如果和黎琛從朋友轉為戀人，自己能不能順利的轉換角色，做到讓黎琛滿意。

    太多的問題讓他困擾，明明自詡為坦率，但在這件事上，卻像個畏畏縮縮的孩子。

    “——不行，不能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