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_分節閱讀_100
只是蔣繹一直覺得,談正就算想要拉個墊背的,那也會是自己,畢竟他那么喜歡談衡。可他怎么忘了,談正的思維從來不是可以用常理揣度的。 涂琰眼看著就要把蔣繹拉到門口了,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手上一沉,險些被拽倒。他以為蔣繹走不動了,一邊更加用力地拉著他,一邊說道:“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能出去了!” 涂琰沒等到蔣繹回話,卻覺得手上一疼,抓著蔣繹的力道下意識就松了下來。蔣繹終于掙開了涂琰的手,用力將他推出門外,然后頭也不回地沖上了二樓。 外面的人急得團團轉,聞歷守在門口,大門忽然打開,一個灰頭土臉的人直直撞進他懷里。涂琰被里頭的煙嗆得連連咳嗽,一個勁地指著里面。 倉庫里的黑煙奔涌而出,聞歷的臉色頓時變了。 談正把談衡結結實實地綁在椅子上,有了蔣繹逃跑的前車之鑒,他又搜走了談衡全身上下的尖銳物。做完這一切,談正好整以暇地拎出兩只油桶,滿意地說道:“還在呢。” 談衡看著那玩意頭皮發麻,不由問道:“談正,你想干嘛?” 談正打開一桶油,均勻地潑在他們周圍,然后轉頭對談衡溫柔地笑了笑:“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談衡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閉口不語。 談正早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也沒在意,反而好笑地摸了把談衡的頭發:“做什么這副樣子呢?反正咱們馬上就要在一起了。我不想傷害你,我跟蔣繹說刀子割在你身上疼的是我,是真的。所以啊,后來我就想,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談衡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你瘋了嗎?活著不好嗎?新的身份都給你準備好了,還有足夠的錢,離開這個地方,你想過什么樣的生活不行,非得走這條路嗎?” 談正看著談衡,一臉苦澀:“小叔叔,這恐怕是這輩子你最為我著想的一次了,即使是為了蔣繹,我也感激得很。可是對不起啊,我大概要辜負你了。要是我以后再也見不到你,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談衡干脆閉了嘴,他想,談家祖上究竟是什么風水,怎么讓他碰上這么個神經病?后來轉念一想,又暗自苦笑:他素未謀面的親爹媽大概是上輩子欠了談大公子許多錢,被他連累至死不算,連自己都沒逃過,還在他私生子手里脫了層皮。 談衡是真脫了層皮,為了快點把襯衫上的鉆石袖扣挪去割繩子。 其實大概只有一兩公分的距離,但是談正捆得實在太緊了。 談正見談衡不再跟他說話,十分理解地笑了笑,又開了第二桶油。這回他潑得比較仔細,主要是查漏補缺,把沒灑上的地方補上。然后他拿出打火機,隨手扔在了地上。 那一地一墻的油,火著起來,瞬間勢不可擋。 談衡才終于磨開了繩子。 談衡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談正已經站在他身邊了,臉上帶著瘋狂的喜悅和變態的迷戀。而他畢竟不想死,不可能像談正一樣淡定。談衡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著自己沒有立刻發難,因為他的手被綁的有些發麻,沒有一擊即中的把握。出其不意只有一次機會,談衡可不知道逼得談正狗急跳墻了他還會不會有后招。 二樓這點地方,火勢蔓延開來不過幾秒鐘。談正一臉匪夷所思的滿足,談衡抖了抖手上的繩子,手指好像恢復一點知覺了…… 這時,房門發出一聲巨響。 談正被打斷,十分不悅。然而他只是漠然往門口看了一眼,安慰談衡道:“沒關系,門是反鎖著的,誰也進不來。” 談衡一點沒覺得安慰。 可惜談正失算了,這倉庫年久失修,鎖也不怎么靈光了。外邊的人用力撞了兩下,門居然開了。 “談衡?你在嗎?” 濃煙似乎也影響到了人的聽覺,但談正還是一下就聽出了蔣繹的聲音。新仇舊恨一齊涌上心頭,談正的表情一下就猙獰了起來。他甚至來不及看談衡一眼,便往門口沖過去。連安安靜靜地死一死都不成,蔣繹跟他這是有多大仇? 談正這么多年來對蔣繹念念不忘,也不知道他的執念究竟是蔣繹還是談衡。 蔣繹被從里面噴涌而出的濃煙熏的淚流滿面,視物不清,談正卻已經習慣了。他精準地揪著蔣繹的領子,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墻上,出離憤怒:“你竟然回來了,你竟敢回來!你想死不能換個地方,換個日子?我要跟小叔叔一起死,不歡迎你湊熱鬧!” 蔣繹上氣不接下氣,可還是執意說道:“我不會死,談衡也不會。至于你,隨意吧。” 蔣繹不住掙扎,他現在終于能看清談正的臉了。談正的表情猙獰到了極點,他原本清秀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然后……他的表情就定格在了那一刻。 談正緩緩倒下,露出了舉著椅子的談衡。 看到談衡還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蔣繹的心終于落在了實處,然而一直支撐著他的東西也隨之消失,他腿一軟,這才覺得渾身無力。談衡一把抓起蔣繹的手:“別倒,咱們得趕緊出去,你進來做什么!” 蔣繹被談衡連拖帶拽一路跌跌撞撞,兩人還順便拖了昏迷的談正一把——下樓是沒辦法的,談衡只好一腳把他從樓梯口踹了下去。聞歷和另外兩個人往身上潑了水,已經沖進了火場,總算在火燒到樓下前,把所有的活物都弄了出去。 一天一夜,有驚無險。 蔣繹最后看到的,是一道絢麗的彩虹。 ☆、第八十五章 談正一定是命不好, 好不容易縱了回火,居然還趕上下雨了。 消防員沒費什么勁就把火撲滅了,不過那倉庫是徹底不能用了,好在是廢棄的,沒有造成其他損失。談正滾下樓梯時摔斷了一條腿,傷好后等待他的即將是更加嚴苛的監獄生涯。 越獄、綁架、縱火,大概夠他在里頭待上好一段時間的了。 談正在被擔架抬走時, 路過談衡身邊,此時談衡正緊張地看著醫生對蔣繹的傷口做初步處理。談正開口叫住他:“小叔叔,你會去看我嗎?” 談衡默然不語, 談正難過地撇開頭,就像他第一次出現在談家的時候一樣乖巧。無論他那時候的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對談衡來說都比現在可愛一萬倍。 至少那時候的談正是個規規矩矩的小輩,比現在這個瘋狂肖想不該擁有的東西并且傷害了許多人的談正好了不知多少。 談衡最終輕嘆了一聲:“以后, 你好自為之吧。” 余生,希望別再見面了。 說起來, 談正得罪起人來也是有水平,傅秉白的哥哥涂琰的爹,都是出了名的護短,怎么可能善罷甘休?談衡覺得自己什么都不用做, 談正就有十成希望把牢底坐穿了。 蔣繹只受了一點皮外傷,送到醫院后沒多久就醒了過來。不過保險起見,他還要再住一段時間。蔣繹隔壁床本來是涂琰,包扎完傷口就活蹦亂跳地被他黑臉的老爸和哥哥領走了, 于是整間病房都空了出來。 不知怎么的,病房里的氣氛突然就有些尷尬。 蔣繹干脆頭一歪,閉眼裝睡,談衡也沒吵他,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但是蔣繹覺得自己身上就像有無形的觸角似的,談衡只是坐在他一米之內的距離里,就像一只大寫的人形存在感。 蔣繹的睫毛忍不住顫了顫,這簡直不能好好養傷了。 靜謐的病房里,蔣繹刻意的均勻呼吸聲清晰可聞,談衡忍不住伸出手,落在他面頰旁邊幾厘米的位置。他想偷偷摸一摸蔣繹的臉,可是卻又拿不準從哪里下手比較好。眉毛嗎?還是微闔的眼,或是可憐巴巴沒血色的唇?談衡幾乎想不起來他上一次這樣手足無措是什么時候,大概十年前?或者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