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_分節閱讀_60
先得解釋一下尹維的來歷,捧尹維是因為他可能是白烈的兒子,或者至少是比較重要的人;那么白烈呢?白烈跟黑虎有點關系,就是那個打劫差點要了蔣繹的命的那個亡命徒。看,這么就差不多能說得通,還能把他們父輩的恩怨揭過不提,多么完滿。 談衡簡直要熱血沸騰了,他原來怎么沒想到這么好的辦法呢? 談衡忽然睜開眼睛,可惜車里昏暗,蔣繹看不見那里面灼熱的期盼,來自即要美夢成真的將來。談衡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完全清醒了似的,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他急切地對蔣繹說道:“小繹,我們回家吧,好嗎?我有話跟你說。” 也許七年的恩愛繾綣真的足夠讓他們心有靈犀,蔣繹在那一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心中一動,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似的。他感同身受著談衡的期待,輕輕“嗯”了一聲。 冰釋前嫌就在眼前,怎么不讓人欣喜若狂?談衡當下就想去握蔣繹的手,可還沒等他把手伸出去,眼前突然亮起一片強光。談衡下意識地拿手去擋眼睛,下一秒,那光突然刺破了他被酒意麻痹得得意忘形的神經,凜然疼痛。 談衡怔住了,他這才覺得他是真正地醒酒了。 在本來空闊黑暗的郊區小道上,那輛沖著他們呼嘯而來的廂式貨車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這是條狹窄逼仄的單行道單車道,兩側都是欄桿,那輛大車違規逆行,還偏偏好像沒看見他們似的,沒半點剎車的意思。蔣繹避無可避,猛踩剎車的同時硬著頭皮一點點打方向盤——幸虧他頭腦清醒,清醒地把坐在副駕駛上的談衡讓了出去。 “不許!”談衡慢半拍看明白了他的意圖,立刻方寸大亂,竟伸出手想去奪蔣繹手里的方向盤。然而他沒來得及,巨大的撞擊聲在他耳邊炸開,彈出的安全氣囊將他們牢牢固定在座椅上。談衡一陣頭暈目眩,巨大的恐慌連痛覺神經都擠出了他的腦海,他只顧急切地叫著蔣繹的名字。 “我好像沒事。”蔣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但是還算平穩。 談衡松了口氣。 幸虧他們的車重且結實;幸虧他們車速不快。談衡沒有受傷,而正面撞上火車的蔣繹也表示沒有非常明顯的不適。沒一會,警察和救護車先后到了,拉著他們去了最近的醫院。 談衡酒后出了一身冷汗,剛才被風一吹有點著涼,而蔣繹除了幾處軟組織挫傷外還有點輕微腦震蕩,醫生說“問題不大,躺一天就好了”,算是有驚無險。而談衡不放心,非得強迫醫生讓蔣繹住一天院。醫生無奈,只得答應了下來。 肇事司機早在他們下車之前就不見了蹤影,而事故調查很快也有了初步結果——那是輛報廢了近一年的貨車,跟它曾經的車主早就沒關系了,也不知道為什么還會被開出來。 而會不會再有下一步的線索,要看肇事人手腳干不干凈。 談衡平復了一下心情,輕輕推開了病房門。蔣繹躺在慘白的病床上,閉著眼好像睡著了。他只露出大半張臉,被連累得看著一點血色也無。談衡走到病床前坐下,渾身好像被卸了力氣似的,軟弱地將臉埋進雙掌。 “阿衡哥。”蔣繹居然沒有睡著。 談衡霍然抬起頭,眼睛隱隱有些濕潤。蔣繹劫后余生,倒顯得比他平靜多了。他這么多天以后頭一次對談衡露出一個沒摻雜惡意的笑容:“你剛才想要跟我說什么?” 談衡這才想起還有這么一回事,前后幾個小時的工夫,那個沖動得想法便顯得可笑起來。果然是喝多了啊,談衡自嘲地想道。 談衡輕輕搖了搖頭,對蔣繹說道:“不……沒什么。” ☆、第五十一章 談衡早忘了自己說出那句話時心里是如何苦澀的, 可他沒法忘記蔣繹當時突然黯淡下來的眼睛,讓他覺得心如刀割。 蔣繹一言不發地閉上眼睛,只疲憊地說了一個字:“好。” 那一刻,談衡居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察言觀色。他覺得蔣繹這會可能不太想跟他待在同一間病房里,于是起身走了出去,想了半天,把傅秉白從被窩里揪了出來。 蔣繹其實沒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就出院了,剛好跟傅秉白一起回家。蔣繹的臉色一直不太好,傅秉白覺得這倒是也算正常, 畢竟昨晚的宴會和車禍都算不上什么愉快的體驗。他自己半夜沒睡,有點沒精打采的,因此兩個人沉默了一路,到家之后傅秉白一頭扎進自己臥室補覺, 蔣繹慢吞吞地洗澡擦藥,腦子里都是昨晚的事。 談衡后來跟警察的對話沒對蔣繹提過, 但是他想想也知道那個車禍八成不是偶然事件。至于幕后主使是什么人,蔣繹心里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當時談衡可也在那一輛車上啊! 不過是那人思慮不周也說不定,畢竟他跟談衡鬧翻也不是一兩天了, 也許那人想不到他們兩個會一起走吧。 談衡從醫院離開后連家都沒回,直接去了警局。肇事者非常小心,毛發指紋都沒有留下,而且這個路段也沒有監控, 線索到這里就算斷掉了。這起事故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也就沒引起特別的重視,查不下去了也就先被放到了一邊,畢竟還有許多更要緊的案子亟待解決。 談衡自己倒是隱約有個想法,誰都沒說:他記得前些時候傅秉白出過一回車禍,也是跟一輛卡車撞了,那輛車當時是連車帶人一起逃逸的。傅家人肯定查過,但是那起事故實在就只是像個事故而已。 但是談衡曾經湊巧查到過這件事,當時因為那點手里的那點線索連證據都算不上,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當天下午三點,韻安酒店。 談衡提早到了半個小時,點了壺茶等傅秉初。傅秉初比談衡大不了兩歲,但是老成許多。他父母過世早,年紀輕輕就能撐起傅家,實屬不易。而他那個拖油瓶的弟弟沒半點本事幫他分憂,不惹禍就燒高香了。談衡私以為自己要是攤上這么個倒霉弟弟可能早就打死了事了,可傅秉初還偏把他寵得命根子似的,能連著上一個禮拜班就要夸有出息。 傅秉初是踩著點準時到的,往談衡對面一坐:“說吧,找我什么事。” 談衡不慌不忙地幫他倒了杯茶:“大哥,我想問問前些時候秉白車禍的事。” 談衡從小隨著傅秉白叫他大哥,盡管他們倆經常話不投機地掐架。 傅秉初倒沒顯得怎么意外:“昨天的事我聽說了,怎么,你覺得兩件事有關聯?”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談衡點點頭:“有可能。” “只不過那個人撞秉白是深思熟慮細細籌謀過的,而昨天,他很有可能是臨時起意。” 傅秉初臉一沉:“阿衡,你這話講得可有證據?” 談衡聳聳肩:“證據沒有,不然我就先報警了。但是為什么撞了我們和秉白的車,碰巧都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而且剛好他們都先跟談正起過沖突。 這句話談衡沒有講出來,不過他打開筆記本,給傅秉白看了幾張圖片。 那是當時談衡請人處理過的談正的游戲界面,上面有他當時的聊天記錄。傅秉初瞳孔驟然一縮:“這是……” 談衡:“秉白不玩這個游戲吧?” 傅秉初搖搖頭:“應該不玩的。阿衡,這個東西保真嗎,你是哪里來的?” 談衡沉吟了一下:“這我先不能說,事關重大,我不好先把這捕風捉影的事告訴你。不過你放心,如果證據確鑿,我肯定不會偏私。” 談衡這么一說,傅秉初也就猜了個大概,這個嫌疑人恐怕跟談家是有那么點關系的。他理解地點點頭:“好,我信你。可是阿衡,這不是最近的圖了吧,你為什么現在才跟我說呢?” 談衡皺了下眉頭:“大哥,這東西就是個兒戲,根本算不上證據,我怎么好貿然跟你講?” 傅秉初搖搖頭:“我通常是講道理的,可也有例外。比如秉白這件事,一個符合邏輯的猜測就夠了,沒有證據也不算什么,我有的是辦法。” 談衡撞壞的那輛車還沒來得及送去修,于是他照傅秉初的意思,找人把那車送到了傅家去。傅秉初親自開了車庫,引著談衡進去:“看,這是秉白受傷的時候開的那輛車,找人來鑒定一下就好了。” 談衡愕然:“難道你一直懷疑……大哥,秉白知道嗎?” 傅秉初淡淡一笑:“沒必要讓他擔心,我給他買了輛新車,他就開心得問都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