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然而止。莊映棠老臉發(fā)燙，說不下去了。他狠狠瞪了林摯一眼，跑到床上把被子一裹：“睡覺了！”

    怎么吵著吵著就睡覺了？林摯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被子里伸出一只修長的素手，準確地拍在吸頂燈的開關(guān)上，房間里頓時陷入了黑暗。林摯也爬上床，努力回想著昨天晚上的事：他們一起吃了飯，他不爭氣地喝醉了；然后他扛著莊導(dǎo)進屋，把他這樣那樣了！再然后……他就睡著了。

    ……怪不得莊導(dǎo)要生他氣呢！

    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林摯趕緊把旁邊裹成蠶繭的莊映棠連人帶被子抱進懷里，訕笑道：“都是我不好，一杯倒還喝什么酒啊；你別生氣，我今天給你賠罪行不行？”

    他一邊說著，手就頑強地往莊映棠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里塞了進去，攻城掠地長驅(qū)直入，摸進了莊映棠的睡衣下擺。

    為了表示自己還在生氣，莊映棠象征性地掙扎了兩下。結(jié)果當(dāng)然是掙脫未遂，也就由他去了。

    林摯今晚拿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已經(jīng)快兩個小時了，他還自我感覺良好地認為剛進行到一半。

    莊映棠有點受不了了：“夠了，夠了……”

    林摯加快了速度：“快了，快了！”

    又半個小時。

    莊映棠有些失控：“夠了，說好的給我賠罪！到底是我賠罪還是你賠罪？”

    林摯滿頭大汗，大言不慚地說：“就是賠罪啊！我今天多賠一點，你先記在賬上。下回咱們再吵架，你就先拿來抵，不就不氣了嗎？”

    莊映棠：“……”我現(xiàn)在就快氣死了！

    引狼入室莊導(dǎo)十分懊悔，明天一定要把這小混蛋趕到客房去睡！

    腰要斷了啊！

    事后。

    莊映棠連氣都沒能多喘一口，就沉沉地睡了過去，林摯抱著他清洗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因此莊映棠也就忘了告訴林摯，明天——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今天了——要跟他的新經(jīng)紀人見面。

    莊映棠的工作室從來沒簽過藝人，因此也就沒有設(shè)置經(jīng)紀人這個職位。林摯是他“挖”來的第一個藝人，有可能也是最后一個。為了他，莊映棠親自出面，給工作室簽下了第一個經(jīng)紀人。此人名叫彭讓，在業(yè)內(nèi)名氣極大。

    彭讓入行多年，曾供職于多家公司。他手里帶出來的著名藝人數(shù)不勝數(shù)，其中就包括影帝陸修遠——這回就是他幫林摯搭的線。彭讓此人大概是比較喜歡玩養(yǎng)成，比起那些已經(jīng)成名的藝人，他更喜歡帶有潛力的小新人。大概除了林摯的資質(zhì)和莊映棠開出的天價薪酬讓他心動之外，林摯現(xiàn)在可塑余地極大也是吸引他的一個重要因素。

    莊映棠早上起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司機接他去工作室，他就坐在后排靠著林摯昏昏欲睡。半路上，司機一個急剎車把莊導(dǎo)從睡夢中驚醒，他定定地看了林摯好一會兒，才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林摯不明所以，莊映棠懊惱地一拍腦袋：“今天替你約了經(jīng)紀人見面啊！”

    因為莊映棠忘了提前告知，林摯跟彭讓這頭一回見面就未免手忙腳亂。本來他們應(yīng)該在莊映棠的工作室見面，可是工作室突然搬了，現(xiàn)在那個地方太逼仄，所以就改在了林摯家里。

    ——反正今后彭讓就是與林摯關(guān)系最密切的人之一了，早晚也要頻繁出入他家。

    于是林摯逆著早高峰的車流一路狂奔，一邊緊急打電話給顧盼，叮囑他倆買些蔬菜水果、rou禽蛋奶送到家里——林摯也是運氣不好，家里的存糧剛好吃光，還沒來得及補倉呢。

    幸虧莊映棠給林摯約的是上午十點，不算特別反人類。林摯匆忙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把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都藏好后，顧盼拎著兩個大袋子到了。他顯得比林摯還緊張：“林、林哥，這也太突然了。”

    林摯一邊麻利地把蘋果橙子什么的一股腦放在一只盆子里洗，一邊道：“該提前點跟你說的，怪我怪我。唔，香蕉買了嗎？拆幾根擺在果盤里……”

    兩個人在廚房好一陣忙活，擺了個看似隨意、但是細看過去則挑不出毛病的果盤出來。林摯又抓了把咖啡豆扔進磨豆機，可機器還沒開始啟動呢，門鈴先響了。

    林摯推了顧盼一把：“可能是快遞。”

    顧盼打開門一看，外頭站著略斯文的一個男人，約么三十多歲，沒穿快遞員的工服。顧盼一愣，對方先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跟他確認道：“181502，沒錯——你不是林摯先生吧？”

    顧盼：“……啊？”

    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彭讓。”

    顧盼條件反射地握了上去：“你好……哎？”

    顧盼整個人都呆住了。彭讓！那不是他未來的上司先生嗎？說好的十點鐘，為什么他會提前半個小時到啊！顧盼垂眼看了看自己，袖子卷的一高一低，襯衫只有一半掖在腰帶里……見老板什么的，沒誰比自己更狼狽了吧！

    林摯有些緊張地坐在新經(jīng)紀人身邊，欲哭無淚的小助理端上來一壺茶，就夾著尾巴躲進了廚房里。彭讓人看起來很隨和，但是身上那股氣勢震懾顧盼和林摯兩只菜鳥綽綽有余。

    他們倆就像兩個小學(xué)生，彭讓問一句，他們倆答一句，別提多慫了。

    彭讓同林摯彼此介紹了自己的基本情況之后，對對方暫時都很滿意。此時，他打量著林摯的房子，笑瞇瞇地問道：“你這房子是買的，還是租的？”

    林摯也沒有剛才那么緊張了：“是買的。”

    彭讓贊許地點點頭：“年輕人不亂花錢，這個習(xí)慣挺好的。唔，三居室，你自己住啊？”

    林摯遲疑了一下；雖然是自己的經(jīng)紀人，可畢竟頭一次見面，他有些拿不準要不要把自己的感情生活也和盤托出。

    而彭讓見他遲疑，已冷不防又問了一句：“不會是跟你那個助理住在一起吧？”

    林摯一口茶水頓時嗆進了嗓子里，咳得眼淚汪汪的。他看了看廚房里長的又高又慫的顧盼，不由得一陣惡寒：“當(dāng)、當(dāng)然不是了！您怎么會這么想……”

    彭讓笑瞇瞇地擺擺手：“忘了告訴你，你的情況呢，莊導(dǎo)早就跟我介紹過了。你的保密意識不錯，但是還不夠圓滑。唔，雖然我是你的經(jīng)紀人，但是信任是要慢慢建立起來的，你做的不錯。好了，下面，我們可以談?wù)勀愕穆殬I(yè)規(guī)劃了。”

    ☆、第章

    彭讓在入職之前, 是用心做過功課的。莊映棠告訴他，林摯資質(zhì)好也不缺錢，于是他給林摯制定的就是少而精的高端路線。跟名導(dǎo)名演員合作，代言有逼格的商品，寧缺毋濫。

    可誰知道時移世易，他這份規(guī)劃做完了還沒捂熱乎呢，林摯就跑去接了一個一看就是圈錢的偶像劇。

    在林摯看來, 《我的前男友》也算是個不錯的劇本了，開價又高，可彭讓卻完全不這么認為：“以你的起點——當(dāng)群演的三年不算啊——頭一部戲就是莊映棠, 再往后的杜析雨是后起之秀、蒲崢嶸是前輩大師。可現(xiàn)在呢，你跟先前那會兒比，也算功成名就了，結(jié)果卻選了這么個……”他似乎挺看不上石曙光的, 忍了半天總算沒口出惡言：“你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嗎？”

    林摯有點臉紅, 他猶豫了一下，老實地說道：“最近有點缺錢，我看這片子片酬開得高，就……”他躊躇了一下, 又道：“而且，這部原作挺紅的，改編的也不錯，也沒雨那么差吧。”

    彭讓嘆了口氣：“不算差, 可對你來說也絕對算不上好，知道他們家為什么片酬開的這么高，卻找不著大咖接男一號么？因為演員的班底不成，不確定性太大了。不說這個，你這部戲跟我給你規(guī)劃的路線也有點沖突。”彭讓無奈地攤攤手：“不過算了吧，你接都接了，信用比什么都重要。”

    十二月一過，林摯正式進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