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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采擷高嶺之花[娛樂圈]_分節(jié)閱讀_68

    連莊映棠都無心噴他賣關(guān)子,反正他大概也理解了。莊照岳前腳出車禍,后腳公司就跟著起了亂,這實在讓人無法不疑心背后是否有人推波助瀾;若是再陰謀論地想一想,他大哥的車禍,就真的是個意外嗎?

    ——警方的初步鑒定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就是意外。貨車司機酒駕,現(xiàn)在還如喪考妣地在局子里蹲著呢。錢他肯定賠不起,大概牢獄之災(zāi)是免不了的。莊家不缺他的賠償金和給司機的撫恤金,不會趕盡殺絕,可也不會當(dāng)圣母“諒解”他。

    連莊映棠這樣的夢幻主義傻白甜都能想到的事情,周曜旬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他沉吟半晌,道:“嫂子,你留在這里也于事無補,如果你信我,能不能跟我去趟公司?今天的事真的很急,大哥幾個月的心血在里面。總不能過些時候他出院了,發(fā)現(xiàn)項目垮了。”

    許晏如承認(rèn)他說的有道理,可是,自己去公司能干什么呢?她一輩子就懂得書本論文的那點事,商場上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她什么也不知道。

    莊照岳把她保護(hù)得太好了。

    周曜旬卻道:“您只要人跟我過去就行,鬧事的那兩位,仗著自己資歷老,那些私人恩怨拼命往桌面上擺,誰也不放在眼里,可他們不能不給您面子。我也不是非要彈壓他們,只要能過了今天,他們隨便鬧去。”

    莊映棠聽得云里霧里,不甚放心。不僅是公司里的事他無法掌控,他對周曜旬這個人也不放心。他想了想,對許晏如道:“去一趟也沒什么,我陪你。”然后他又對兩個孩子叮囑道:“你們就在醫(yī)院陪我哥——也別待太長時間,我哥現(xiàn)在這樣你們倆待成望爹石也變不出朵花來。中午讓林摯帶你們吃飯去,吃完飯就回家休息。”

    兩個孩子尚未反應(yīng)過來,林摯已經(jīng)點頭道:“你放心吧。”

    一路上,周曜旬對莊映棠和許晏如交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莊映棠聽明白了,原本是挺簡單的一件事,就是分贓不均。

    先前周曜旬跟莊照岳說,想去下頭的新公司歷練,可莊照岳嘴里雖然應(yīng)了,手續(xù)卻不知道為什么,遲遲沒給他辦。所以這幾個月里,周曜旬就一直呆在莊照岳的身邊,干點跑腿打雜的活。一直到前兩天,莊照岳終于松口肯給他辦手續(xù)走流程了,他今天上午到公司去,就是去跑這個事兒的。

    這是周曜旬卷進(jìn)這樁事里的前情。

    公司最近走了個比較大的項目,能做下來的話收益應(yīng)當(dāng)十分可觀。美中不足就是公司賬上有點缺錢,莊照岳就聯(lián)系了幾個大股東,說好各自私下里拿一部分錢,算是入股,到時候賺的錢就算是給大家的福利。這個項目挺要緊的,周曜旬跟在莊照岳身邊的時候,還經(jīng)手過這個事。

    結(jié)果,臨到今天該跟人簽合同了,有兩個人忽然反悔了。

    說是兩個人,其實也不太準(zhǔn)確。確切地說,是其中一個人覺得自己分得少了,讓另外一個人把自己的利讓給他。這里頭的事就比價復(fù)雜了,許晏如和莊映棠都沒怎么聽明白。總之,他叫人讓利,人家肯定不干啊,那位干脆就說,不出錢了。

    周曜旬懊惱地說:“要不是今天我正好去了公司,這事都傳不到我耳朵里,更沒人敢往您家報了。下午甲方派的代表就要到B城了,他們倆卻在會議室里幾乎要大打出手。就為了那點私人恩怨和蠅頭小利,情愿連累著大家都吃不上rou!大哥為了這事忙了好幾個月了,公司為了這個項目還抵押了一個地段挺好的樓盤——這事也是我跑的。項目要是不成,公司不說傷筋動骨,也得傷點元氣。”

    許晏如對這些東西一知半解,她想了想,問:“你說的那個項目,是不是什么麗湖的那個?照岳好像跟我說起過。”

    周曜旬一邊開著車,隨口道:“不是麗湖,是余湖,您是不是記錯了?”

    許晏如微微一笑:“可不是么。”

    莊映棠不明所以,看著許晏如。許晏如就悄悄拍了拍他的手,口中道:“安心吧,那老兩位我大概也知道是誰了,公司的事我是不懂,但是仗著一點私交,我跟他們打打感情牌試試吧。”

    周曜旬沒說話。他并不認(rèn)為許晏如的“感情牌”能有什么用。會議室里勸架的那幾個,哪個跟他們沒點私交了,結(jié)果呢?

    許晏如和莊映棠到公司的時候,鬧事的那兩個元老還坐在會議室里沒走呢。當(dāng)然,會議室里遠(yuǎn)不止他們兩個人;出了錢的幾乎都在。顯然,這個項目他們倆要是臨場反悔了,別人都跟著分不著羹,別人只能自認(rèn)倒霉,兩頭勸架兩頭罵。

    這場架大概是掐到中場休息的階段了,周曜旬推門一看,會議室的長桌上擺著瓜果茶水,罵戰(zhàn)的沒有,全都倚在圈椅里喘粗氣呢。勸架的幾位一見周曜旬,就跟抓著了救命稻草似的,連聲問:“人呢人呢?”

    結(jié)果,莊照岳沒來,來的是許晏如和莊映棠。

    這兩位都是大股東,可是沒用,他們倆幾十年如一日地當(dāng)著吉祥物,說話不算數(shù)啊!

    分贓不均的那兩個人,一個叫孫琦銘,另一個叫白嚴(yán)毅;一個脾氣比較差,另一個脾氣更差。一見許晏如,脾氣比較差的孫琦銘就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不是沖她——說道:“我道你能搬出個什么泰山北斗主持公道呢,原來是莊夫人。莊夫人這泰山北斗啊,在他們學(xué)術(shù)圈大概好使,可在咱們公司嘛……周家小子,我看你也別胡鬧了,這個項目投的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她又不姓莊,說了不算。”

    莊映棠微微一笑:“她不姓莊,可是我們家里幾個姓莊的,可全都聽她的。孫叔叔,這個項目投了多少錢我也略知一二,誠然不是小數(shù)目,可也沒大到能讓咱們傷筋動骨,大不過我大哥的心血。”

    莊照岳積威猶在,雖然現(xiàn)在人躺在醫(yī)院里了,但是被莊映棠狐假虎威地拿出來一說,震懾力還是有的。孫琦銘不吭氣了,他又接著道:“……就是全賠了,也砸不了各位的飯碗,你難道還擔(dān)心哥哥怪你嗎?你放心,到時候若是我哥怪罪,你們盡管抬出我嫂子來啊。”

    孫琦銘被他信口開河地繞得云里霧里,不耐煩地大手一揮:“什么亂七八糟的。莊董不愛江山愛美人,我可是只愛錢!”

    脾氣更差的白嚴(yán)毅嗤笑一聲:“你愛錢?這錢你今天要是不投,就相當(dāng)于大把大把的鈔票打水漂了,你怕不是腦子不好吧!”

    孫琦銘一拍桌子:“你說誰腦子不好,用不用咱倆當(dāng)著大伙掰扯掰扯?讓大伙看看是誰寧愿讓他們的鈔票都打水漂,也不肯讓我半分利!”

    白嚴(yán)毅氣得吹胡子瞪眼:“你簡直不可理喻!早就說好的事,白紙黑字寫在那兒,你真當(dāng)莊董來不了,就沒人治的了你!”

    孫琦銘冷笑著看著他,并不說話。可是誰都知道,白嚴(yán)毅那是虛張聲勢;莊照岳躺在醫(yī)院里來不了,還真就沒人治得了他。

    莊映棠和許晏如再次淪為背景板。他們倆在一旁聽得面面相覷,周曜旬說這是分贓不均,敢情還真是啊!白嚴(yán)毅和孫琦銘之間有什么齟齬他們管不著,但是周曜旬有一句話說得對:他們不能讓莊照岳的心血就這么付諸東流。

    許晏如忽然道:“你們倆的糾紛到底是多少錢,從我這兒出,行嗎?”

    她一說這話,孫琦銘和白嚴(yán)毅也不掐了,別的股東也不拉了,全都抬頭看著她。

    許晏如笑了笑:“怎么,照岳沒用我的錢嗎?”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這種基本上穩(wěn)賺不賠的投資,莊照岳一向都會用老婆和弟弟的名義投一份的。

    許晏如說:“那不就得了。到時候該分給您多少,從我的那份兒里拿出來給您。”

    孫琦銘就有點不好意思。莊照岳前腳出了車禍,后腳他就盤剝?nèi)思蚁眿D的錢,這說出去怎么像話啊!他吶吶道:“我不能要你的錢,再說了,事也不是這么個事。”

    許晏如聽了就搖頭:“錢還分我的他的嗎?存進(jìn)銀行里,還不全是您的。”

    孫琦銘大概確實手頭緊,居然就不說話了。白嚴(yán)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嘿,你可真好意思!莊董對大伙都不錯吧,莊夫人的錢你也好意思要!行行行,你好意思,我可沒這個臉,你要那幾分利,我讓!”

    許晏如又看向他:“那我的那份兒給您,也是一樣的。”

    唬得白嚴(yán)毅連連擺手:“那可不成!我要了你的錢,不成了跟他一樣的人了么?”

    這場風(fēng)波就這么過去了,下午的合同總算簽了,皆大歡喜。留下周曜旬收拾爛攤子,許晏如和莊映棠又往醫(yī)院趕。許晏如頗有點過意不去,回去的路上她還跟莊映棠說:“本來想著錢的事兒,息事寧人就算了,反正我拿著也沒用。可哪知道……唉,你說這算怎么回事?他們兩個之間到底有什么矛盾我到現(xiàn)在也沒弄明白,倒像是逼著白總掏這筆錢了。”

    莊映棠比她想得開:“你不知道,大哥總是知道的。放心吧,白叔叔要是真吃了虧,大哥肯定會補償他的,他只有感激你的,你就別掛心了。”

    這場鬧劇落幕之后,莊照岳倒下之后的那短暫的一盤散沙的局面,被周曜旬迅速收攏了起來。不得不說,周曜旬還真是個人物,他原本根基全無,就憑著一個似是而非的“莊”姓和莊夫人撐的那一回腰,還真把公司里那些不服管的老家伙都壓得服服貼貼了。起碼從表面上看來,一切與莊照岳在時無異。

    可其實并不是這樣。連莊映棠都隱約察覺到了他的吃力。原先代替周曜旬,在莊映棠那里專門負(fù)責(zé)跟他接洽投資的,是莊照岳身邊的一個老人,有能力,人還本分,莊照岳考慮導(dǎo)他年紀(jì)大了,才把他放在莊映棠那里養(yǎng)老。可現(xiàn)在,周曜旬不得不把他調(diào)回了總公司幫忙。莊映棠理解,也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拆他的臺,可是這么一來,他的那一攤子事誰來管?

    又趕上這多事之秋,莊映棠的新電影也要開拍,周曜旬又不是莊照岳,畢竟能力有限,對莊映棠這個兄弟的愛心更加有限,于公于私都不大可能給莊映棠一個不作妖又有能力的人,管那攤子可有可無的事——這樣的珍稀物種,他自己還用不過來呢。

    可周曜旬也不可能真不管他——莊照岳還沒死呢,就敢苛待他弟弟,那他也別想干了。周曜旬思來想去,就把魏南遠(yuǎn)調(diào)回來了。

    很難說周曜旬這么做是實在沒人能用了,還是純粹公報私仇惡心莊映棠,總之,被外調(diào)了不到一年的魏南遠(yuǎn)再次回到B城……然而并不敢十分揚眉吐氣。

    做了好幾天心理建設(shè)后,他夾著尾巴跟莊映棠見了一面,據(jù)說一改以往的大尾巴狼作風(fēng),兩個人談得還可以。

    時間飛快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