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有妙法？”秦文軒不由地追問。

    素娥笑著搖搖頭：“我哪里來的什么妙法？你是讀書人，又是見過世面的，我不過就是金絲籠中的雀兒，是也不是？”

    秦文軒一時沉默，沒有接口。

    眼看著快要到廟門口，天色也不早了。

    秦文軒看了看素娥：“你先進去。我晚些再進去。”

    “為什么？”

    “之前是你找人抓的我”秦文軒用一種波瀾不驚的語氣道，“后來也是你，給了我逃脫的機會。如今，我們竟要‘友好愉快，一起玩耍’么？”

    素娥渾身一震：“你……你這是在？”

    “不不不。你別誤會。”秦文軒道，“我們其實本該是敵對，或者陌生人的關系。現在，孤男寡女有說有笑，在如此天色下一起進了間小破廟，這恐怕要遭人非議。”

    “那你——你準備下山？”素娥詫異道。

    “下山？”秦文軒也笑起來，“你又在說夢話呢。”

    “那……”

    秦文軒催促道：“你快進去吧。快……有人來了！”

    說著，他一個閃身就沒了影子。

    “秦……”

    寺廟的門打了開來，走出來四個姑娘。

    “素娥姑娘！哎喲，你可急死我們了！”冰花急急忙忙拉住她的手，“我們原想著下山去找你，可是……我們估計還沒到山下就得天黑了，又不敢動。”

    “對對對。”

    “不去找你吧，萬一出了事情……唉，這可怎么辦才好？”

    “好在，真是阿彌陀佛。”

    “姑娘，你，你這腳是這么回事？”

    素娥四下一環顧：“沒事兒，快到山腳下的時候崴了腳。”

    “那……那這騾子？”

    “我問山下的一戶農名借的。明兒要是路過的話便去還了。”

    清風也看了看四周，此刻的山基本已經黑的看不到路了：“我說姑娘，你可真是大膽。這路也敢一個人走。沒遇到什么人吧？”

    素娥的腦子里第一反應便是那五個差點要將自己吃干抹凈的惡人，隨后又是秦文軒瀟灑漂亮的身手。她一時有些發怔。

    “姑娘？”

    “哦，哦……沒，沒什么人。”

    四個侍女面面相覷，彼此傳遞著疑惑的神色。

    “真沒事。我們快進去吧。”素娥又四下看了一眼，“不覺得這背后、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挺嚇人的嘛？”

    被她這么一說，幾個侍女回頭看了看，又看了看遠處，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急急忙忙將騾子拉了進去，其中兩個將素娥扶下來，扶進了一早安排好的房間。

    “洗澡水準備好了么？”素娥隨口問道。

    “皓雪和孤月已經去加熱了。原本是準備好了，可是左等你不來，右等你不來，我們也無心一直燒水。我想，很快就會好的吧。”

    “好。”

    冰花看了看她的腳：“這腳有些腫啊，姑娘今晚得忍耐一下了。”

    “沒事兒。”

    兩個人才說著話，清風已經拿著干凈的衣物進來了。不一會兒，皓雪和孤月拎著兩桶水跑了進來，倒進了屏風后頭的木桶里。

    “你們兩個也快些來幫忙。待會兒，水別又涼了。”皓雪朝素娥道，“姑娘且先等等。”

    很快，洗澡水就打好了。

    素娥看著窗外，寺院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什么動靜，這讓她一度以為秦文軒不會是真的下山去了吧……

    可還沒來得及細想，侍女們已經前來服侍她換衣沐浴了。

    “衣服靠我近些。你們不用守著我的，我想多泡一會兒。”素娥微微一笑，“聽說，熱水多泡泡那些淤血之處，能盡快讓傷處好起來。”

    四個侍女彼此對望一眼退了出去。

    很快，月上中庭，素娥已經洗完了澡，在屋子前的小池塘邊坐著。池塘對面有個小亭子。她正發著呆，四個侍女也在她身后不遠處各自賞花的賞花，聊天的聊天。

    不一會兒，看見一個文質彬彬的和尚和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一前一后走進了亭子。兩個人看起來有說有笑的。和尚身后的小沙彌將茶具鋪展開來，然后鞠了個躬就離開了。

    “秦施主，你怎么想起來夜上貧僧這里？”

    “嗯……”秦文軒笑著接過那和尚的茶，淺淺啜了一口，“我恰好看到有姑娘獨自上山，那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你也知道的，這些地方有的時候不太安全。”

    和尚笑起來：“那任務圓滿了么？”

    秦文軒朝著河對岸稍稍努了努嘴：“喏，她不在對面么？”話畢，他喝下了剩下的那半杯茶。

    “她剛剛看了你一眼。她的幾位侍女也看了你一眼。”和尚笑起來，笑容中有一種狡黠。

    秦文軒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她的那幾個侍女恐怕是不想看見我的。”

    “行了，你難得來一次，喝了貧僧的茶，便也還貧僧一曲清音吧。”

    秦文軒沉吟片刻：“行。那——你的紫竹笛可得借我使喚一下了。”

    “好。”

    不一會兒，小童拿來一根品相極好的竹笛，恭恭敬敬遞給了秦文軒。秦文軒道了聲謝，站了起來，對著泠泠月光吹奏起來。

    對面的侍女竊竊私語起來。

    “那，那個人是誰？是不是就是……”

    “不會吧？我們也只是聽說了他的樣子。天下美男子多了去了。怎么看都不會是他的吧？”

    “真是超凡脫俗的一幅畫面啊。”

    “是啊是啊，月下品茶，以樂論道……”

    素娥偷偷看著他的樣子，不由自主地又臉紅了，佯作在看水中月。

    “世間再無比這更美妙的曲子，更好聽的音樂了。”素娥心中這么想著。

    “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曲子啊？”她輕輕蹙起眉頭，想了半天。

    侍女們也圍攏過來，時不時打量一下對岸的那個帥哥。

    “不知道。大概是什么禪曲一類的吧。”

    故月淡淡說了句：“聽著真是讓人感覺平心靜氣啊。”

    “在下這里有清茶數盞，明知有佳人隔湖傾聽，若不相邀，那實在是在下的失禮了。”秦文軒的聲音穿過池塘，清清楚楚傳了過來。

    清風不由地嬌羞起來：“姑娘，對面那個公子邀請我們呢！”

    “這……”

    素娥面上做著遲疑，心兒其實早飛他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