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是他
“喂喂喂,先生出來了!快快快!”齊木提醒道。 秦文軒和泰舒急忙站起身來。趙宣躲到了枝椏后面。老先生朝這邊瞄了一眼,沒發現什么,便徑直朝著院門走去。趙宣便趁著這時間偷偷溜下了樹。先生趕到的時候,他剛好下來退后了一步,還么來得及轉過身。 “干嘛!朝樹看什么看?是不是也想爬上去呆半天?” 趙宣急忙轉過身來,低著頭沒說話。 這時候,學生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了。 “你們四個,回家先把咱們書院的院規抄上一百遍再說!” “是,先生。” 四個人見老先生遠去,不由自主地互相做了一個鬼臉。 ——————————華麗麗的分割線—————————— “這兩天殿下不回來。你們要安守本分,做好各自的事情。夜里沒事早點熄燈睡覺。不要聚一處搞什么不好的事情。”管家插著腰訓話道,“要是被我發現,扣月俸。聽到沒有。” “是。” “你,過來。” 一個小廝應聲而出。 “你去和素娥姑娘說一聲,近日排一些新的歌舞。最近殿下可能會安排一些家宴。”管家又補充了一句,“需要什么直接說。” “是。”小廝小跑著來到素娥住的小別院。 素娥聽罷,點了點頭:“有勞了。管家還說需要添置什么,您直接說就好。” “好的。知道了。多謝。” 坐在桌子邊的素娥放下原本手中的書籍,眼神放空,苦思冥想起來。不知不覺就很晚了。 “姑娘,早些睡吧。”清風過來幫她鋪床。 “你們都先睡去吧。不用陪著我了。我需要靜靜。”說罷,素娥站起來朝著訓練的院落而去。 諾大的花臺就她一個人。她將燭火一盞一盞點亮。看著星星點點的火,仿佛在看星河,又仿佛是點亮了自己的內心,照得真個靈魂一片通透。 她一個人走到這花臺的中心,坐了下來,自己抱著自己。 也不知道這么坐了多久。滿腦子竟然都是那個一眼之緣的秦文軒。當然,素娥并沒有注意過他的名字。 既然如此,何不將這個“偶遇”改編成一組舞曲呢?自古癡男怨女者眾,想必愿意看的人會很多。 浪漫的開頭,淡淡的擦肩,跌宕起伏的故事和內心含蓄的愛意,最終——該是個令人嘆息的結局吧。 素娥才剛剛有了一點點眉目,正準備著手編排第一段,忽然她透過開著的窗戶看見屋檐上飛檐走壁過一個人。 那個人似乎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個眼神——一個從那扇沒關的窗戶里投射出來的眼神。 兩人四目相對了一下。那個黑衣人愣了愣,隨后一晃過去沒了人影。 不一會兒,府里面便熱鬧起來。 “有刺客啦——有刺客啦——”銅鑼敲得砰砰響,“快來捉刺客啦——” 素娥不知道再著急什么,扒著窗子不停地張望。 不一會兒,那個屋檐上的影子又出現了。他低伏著身子,伸手矯健得好像一只野貓。三下兩下就竄到了自己對面的屋頂上。 天空有點點寒芒落下。那人一抬手打落一波利箭。素娥很好奇,為什么,他的手上還“綁”著一支箭。黑衣人兩個干凈利落的側空翻,從箭簇上越過。 他一眼看到了這邊開著的窗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跳進了院子。落地之時,步伐卻是有些不穩。 黑衣人一下沖進素娥練功的花臺,挾持住她。 黑衣人喘得很厲害。 素娥驚魂未定。 “姑娘莫怕。只要姑娘配合,在下決不愿傷害……傷害姑娘。”黑衣人的聲音居然和白天遇到的那個人一樣的好聽。 素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人包的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眼睛——黑寶石一般剔透的眼睛。 “哦。好……好。”素娥慌亂中又瞥見了他的一只手。 原來,那支箭不是綁在手上的,而是刺穿了他的手臂。 “你受傷了?”素娥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大堆人馬跑過來的聲音。 黑衣人的眼中閃現過一絲“心一沉”的表情。 “你跟我來。”素娥一只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而這只手正不緊不松地掐著她的脖子。 那黑衣人似乎能感覺到素娥真的沒有惡意,便松開了手。 誰也不知道,花臺的下面有一面是空的。六邊花臺一邊空。正適合藏人。而這一般的人是不會發現的。而且空的一面就在花臺的后面。 “謝謝。”黑衣人躲進去的時候說了一句。 不一會兒,人全部到了。 “素娥姑娘,我們剛剛看到有人沖進了這個院子。你看到了嗎?” “有嗎?”素娥佯作不知,“我沒看到啊。” 黑衣人躲在那下面,心下很是感激。 “不行,為了您的安全,我們還是要搜一下的。” “哦,您,您小心些。別,別把這里的東西碰壞了。我的徒弟們明天還要用呢。” “知道了。” 不一會兒,許多腳步聲就集中到了這里。 黑衣人被揪了出來。 他流血很多,也支撐不住再纏斗下去了。索性放棄了抵抗。 領頭的侍衛一把扯掉他的黑巾,露出了白皙好看的臉蛋。 “原來是個娘炮!” 素娥在這一瞬間愣住了——居然是他?! 他不是一個書生么? 秦文軒深深看了素娥一眼,神色很復雜的,但他沒說什么。 “快說!夜闖梁王做什么?” 秦文軒冷笑:“我一梁上君子大半夜的飛你家院子來干什么,你會不知道?”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秦文軒又是一聲冷笑,慢慢別轉過頭。可是,還沒等他轉過來,領頭的侍衛反手又是狠狠兩巴掌。 “被抓住了還敢跟爺橫!” “今兒是不巧。本來暴露了,我是不想繼續的。”秦文軒的兩邊臉都有些浮腫起來,嘴角掛這血,“可是賊不走空啊。小爺我不是孬種,好人家的我不偷也就不偷了。偏他武三思的。我還就要多偷些哩。” “看你還挺能耐。還干罵殿下,你行啊!”領頭的侍衛走到他跟前,揪住他的衣領,噼噼啪啪打了十幾個巴掌。 素娥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啊呀,你你你……你說句軟話會死啊!) “你行,你能耐。”侍衛抓住箭羽,突然一拔。 秦文軒不由地一聲痛呼,血頓時濺了出來。他整個人都在因為疼痛而顫哆。素娥也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啊呀,不好意思。差點忘了還有素娥姑娘在這里。”領頭的侍衛尷尬地搔了搔頭,“待會兒,我,我叫人把這里打掃干凈。真是不好意思,嚇著你了。” 素娥臉色蒼白,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來人,帶下去!好好關押!等殿下回來發落。” “是。” 素娥見眾人都走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她的指尖顫抖著輕輕撫過那星星點點粘手的血跡。 曾經有一瞬她覺得那個黑衣人有點糟糕。做什么不好,要做小偷。后來又因為害怕,神不知鬼不覺地出賣了他。現在諾大的屋子里只有自己和不停灌進來的夜風了。 她,苦笑了一下。 他是梁上君子,見不得人的下九流。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只不過是富人圈養著的合法的娼妓,人盡可夫。為了完成任務,各種撩撥暗示。上床幫脫衣,用盡全身每一寸肌膚,甚至舌頭服侍那些或蒼老或年輕的身體。像極了一只在男人身上舔來舔去的狗。 可轉念一想,都是下九流。她卻忽然有些開心了。她簡直覺得自己是個瘋子。 但——現在——秦文軒進去了。是生是死已經不可能再掌控了。 (救他!去把他救出來。) 素娥的腦子里回蕩著這么一個瘋狂的想法。它像個魔咒一樣,使得素娥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將這瘋狂付之行動。 (冷靜!要救他也得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