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元柒篇)
千岳本是荒山,清月開拓一派。 玄機、元白、青華對應著三位修為高深的真人。 清月帶領玄機,元柒帶領元白,石鐘則是青華。 一年又一年的發展,聲名一日又一日地向外擴大,千岳弟子由十為百,又為千為萬,遍布整個人間。 十年二十年過去,這三位人間至高的真人,修為到達了瓶頸,要么突破,要么落寞。 清月發覺自己的修為有突破之勢,他來找元柒的時候,心里猶豫斟酌了千百遍。 彼時,元柒剛剛懷有身孕,元白門下一切事務都交由清月代為辦理。 那日,清月在窗邊看著元柒良久,元柒穿著寬大的衣袍,晃悠著窗邊的小樹枝嗯嗯呀呀地吟唱著歌謠,好似少女般美好無憂,但清月感到深深憂慮。元柒雖貌若二八,但年歲已過三十,懷孕會傷了她的身子,日后修為更會大打折扣,難以飛升。 清月在外看了良久,還是推開了那扇門,他剛推開,元柒就朝他看過來,顯然是知道他在外面。 “阿月,你怎么了?”元柒問。 元柒搖搖頭,說道,“石鐘那小子又要找我比斗,我不想去。” 聞言,元柒眉頭皺得深了些,“阿月,有何事不能和我說?石鐘本就是那樣的性子,怎會讓你為難到久久不入房門?” 清月暗自唾棄自己剛剛的話,元柒本就是個仔細人兒,懷了身孕后更是敏感,他剛剛那話只會讓她更為多想。 清月有些為難,他本是要來和元柒說瓶頸之事,但一面他又不太想說出來。 “小柒,我……修為到瓶頸了。”清月終是斟酌道。 元柒點點頭,拉著清月坐下,還難得賢惠地替他倒了一杯茶水,說道,“我知道,你近日總是去后山,我和石鐘都猜到了,估計他也是因為這才想和你比試,阿月,你也知道,他是什么都不想輸給你,你莫太在意,還是一心突破瓶頸為……” 好字一字還沒說出,清月打斷她的話,他并不在意石鐘的舉動,他想要告訴她的是另一件更為迫切的事,他說道,“我近日專研,瓶頸一事有很大收獲。” 聞聲,元柒當場愣住了。 他們這些人,雖是初次接觸修為瓶頸,但在試探時也知道,這想要突破瓶頸到底有多難,沒有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難以成功。 元柒此時以為清月所說的收獲是找到了方法,她以為他想要完全突破還需要幾十年來修煉,那時他們的孩子都已經成家立業了。 愣了會,元柒驚喜地道,“真的嗎?那太好了!咱人界始終難以成事,都是這修為在做阻礙,如今找到了方法,日后你便是人界第一個飛升的真人。阿月,我真為你高興。” 清月啞口無言,他沉默了,元柒自認為是默認。 元柒又回到修養的日子,在千岳安安穩穩地養胎。 清月比以往更為忙碌,他往返后山愈發頻繁。 元柒肚子一天天變大,在第一次聽到胎動時,她獨自興奮了好久,她寫了一封書信,派人傳給后山的清月。 清月在第七天傍晚才看到書信,拿到手里讀后,連忙趕到元柒閨房。 事情就在那一晚發生變故。 滿山的火光包圍住了整個千岳,元柒頂著肚子努力在千岳周邊設置保護結界,石鐘則在另一邊設置。 整個千岳被火光包圍,清月趕到時驚嚇呆了。 “阿月!我快撐不住了!”看著清月的身影,元柒在高處遠遠叫著。 石鐘也在怒吼著,“你跑哪去了!” 清月反應過來,他飛至高處查看火光來源。 火光之下是一片漆黑,只有最頂端立著一個黑影。 “在下千岳掌門,請問閣下大名?為何來擾亂我門派?”清月朝黑影朗聲問道。 黑影看見終于來了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慢慢浮出身影,一身深綠服袍,眸子幽黑深沉,他抬眼看過去,咧嘴笑了笑,“聽說人界至高皆在千岳,在下特來討教。” “閣下想要討教便討教,為何行如此大陣仗?”火光沒有圍著千岳燃燒,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整個千岳著了惡火。 “大陣仗?這算大么?”說完,火光又往上沖了半米之高。 元柒和石鐘滿頭大汗,努力阻止著火勢蔓延。 清月皺了皺眉,再次問道,“還請閣下收手!” 黑影不聽,火光又往上沖了幾米。 “那就不要怪我手不留情了!”清月率先出手,他知道元柒和石鐘已經快要頂不住了,更何況元柒還懷著孩子。 清月直朝著黑影而去,而黑影卻確實像個飄渺的影子,飛速且離譜的在空中移動。 這不是人可以做到的地步,清月在黑影在他面前消失的剎那就知道了。 人可以憑著真氣飛,但是不可能像他那么快,可以瞬間在他面前消失。 “閣下與我不是一族,何苦前來為難?” “為難?實話告訴你。”黑影的聲音在清月耳邊循環,“老子就是特意來找你們的!你們如何與我無關,老子就是想讓整個魔族都知道老子是誰?” 原來是一個來耀武揚威,想借千岳壯聲的魔族人。 “既然是魔,那便打上一架!”清月道。 戰斗一觸即發,黑與白在空中爭斗,兩道光芒在空中四處激打,漸漸白光體力不支,光芒漸弱。 元柒在下面看的一清二楚,她撐著結界,朝空中努力嘶喊著,“阿月!” 清月聽到了元柒的喊叫,他睜開眼,朝黑影發出致命一擊,隨后撐著最后一口氣飛到元柒身邊。 “小柒,我在四方布了陣,你和石鐘等下念我給你的咒語,念到的人越多越好,聲音越大越好,我去壓制他!”清月說道。 彼時,元柒還不知道這陣是專門用來壓制魔的,她聽話的點頭,帶著擔憂的神色看向清月,而清月欣慰地笑了笑,道,“小柒,千岳不能沒有掌門,所以我不會離開。” 這是清月說給元柒的最后一句話。 隨后,他在她面前化成了元柒的模樣,將元柒又畫成了他的樣子,這是他用的最后的法術。 元柒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清月。 “阿月,你什么意思?阿月!你什么意思?”元柒拼命呼喊著。 可沒人聽見他的話。 化成元柒模樣的清月直朝著陣法中心而去,石鐘在看見元柒的那一眼,驚訝地吼叫著,“清月呢!元柒!你去做什么?!快回來!” 回答他的是一個笑容,然后帶著赴死的決心朝陣中獻祭。 這陣,需要一個靈魂定守。 而他是最好的人選。 在清月身影消失不見后,元柒終于領悟到了清月的意思,她用傳音術告知石鐘咒語,并告訴每一位千岳人。 “此咒除妖魔,眾弟子念守一生。” 在千岳人的努力與犧牲下,黑影終于消失不見。 但那一日的火光還是給千岳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名聲受挫。 清月披著元柒的皮囊在那日消失,那么世上就不該有元柒存在,元柒只好懷著孩子開始東躲西藏,她偶爾回到清月的面容,然后找盡各種理由前往后山躲避。 那一戰,她本就身受重傷,她拼命找尋各種草藥,自己在后山獨自熬制。 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到了孩子臨盤那天。 那天是她第一次做母親,也是她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絕望。 千岳大難來臨之時,她沒有絕望,清月犧牲,她也沒有絕望,令她絕望的是看到孩子落地。 點著星星火的山洞里鴉雀無聲,孩子沒有聲音,任她拍打無數遍,孩子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絕望,深深的絕望充斥著元柒。 她期待了好久的孩子,不要修為也要生下的孩子,沒想到還是失去了。 那么,她現在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周圍的聲音在此時被無限放大,從山洞延伸到山外,到千岳周邊的小屋,到更遠一點的小鎮上。 在這夜晚,無數孩兒的啼哭聲在元柒耳邊放大,她的修為在此刻突破瓶頸,身體通暢,卻意志崩潰。 那么多孩兒的啼哭聲,為何沒有一個是她的孩子? “妖怪啊!你這是生了一個妖怪啊!”一段激烈的罵聲在一片哄睡中由為刺耳。 “這是我的孩子!不是什么妖怪!”母親說道。 “作孽啊!這讓我怎么面對外面那些人,說我老凌生了個妖怪?啊!我們遲早會被他害死!”男人說。 “是我生的,不是你的!” “就是因為是你生的啊!不行,趁那花紋還不明顯,我要把他賣了!” “他爹!不要!他才半個月不到啊!”母親懇求道。 “不行!以后咱們再生!這個不要了!作孽啊作孽!”男人搶奪著孩子。 爭吵聲愈發明顯。 直到孩子被人搶去買賣,屋子里只剩下婦女的哭聲。 而山洞里,元柒抱著自己的孩子,凄聲尖叫。 他們不想要,她卻求而不得,這世道為何如此不公。 元柒再次見到那被買賣的孩子的時候,那孩子被遺棄在雪地里,可卻生機勃勃地朝著她笑。 那孩子那時見著的,是身為女子的她。 她開始撫養他,一面以元柒的身份給他母愛,一面把清月的那份父愛也給了他。 一人在山中扮演著兩種角色,直到凌白五歲,會記憶,會知事時,元柒回到了千岳。 她告知眾人,元白未亡,乃飛升。 石鐘狐疑地看了元柒良久,但元柒經過了五年的磨合與專研,石鐘根本就沒有看出任何不妥。 元柒以清月的身份帶著凌白回到千岳,她告訴凌白,元柒是他的師父,她已亡。 她要讓凌白從小知道,修仙不能長生,修道不為長生,什么永久不離開都是謊話,殺魔除魔才是正理。 可她不知道的是,凌白的記憶里確實有兩個人,一個是養育他卻親如母的師父,一個是神神秘秘卻將滿滿父愛給他的清月。 但母愛永遠都那么難以忘懷,當他察覺到這兩種愛愈發相似時,他發現了那個秘密。 他將那份秘密深深隱藏起來,迫使自己忘掉。 只是他從不認什么元柒、清月,他認的師父只是那個陪伴他長大的人。 ※※※※※※※※※※※※※※※※※※※※ 到此結束啦!時間間隔太久,有些細節我都記錯了。 抱歉抱歉,希望還是努力寫回來。 元柒番外完成,元柒后期基本屬于精分,到此全部結束,感謝閱讀,繼續加油! (偶發現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