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翩飛
一百年有多長? 對于辛沅來說,不過是她眉角的弧度又往上翹了幾分,本就盈盈一握的細腰更加妖嬈禍人了一些。 而對于人來說,長到又一個朝代被推翻,魏武候府成了曾有妖出現的遺跡,后人對妖魔不再陌生。 辛沅的詛咒也像是生了效,人間的安平盛世過去,藏在污垢里,黑暗中的生靈紛紛現身,妖魔亂入世中。 林秀山成了魔君莫渝的大本營,時有妖魔在人間猖獗,于此同時,修仙除魔的正義門派也漸漸崛起。 其中以五十年前于千岳山成立的千岳派最為壯大,聲望也最高。 千岳弟子遍布四方,世家貴族里的少爺小姐,都城里賣豬rou的商戶,還有山區打獵的獵戶……都曾是千岳弟子。 辛沅就正在成為千岳弟子的路上,她正在千岳派門牌前排隊報名。 一周前,她聽說千岳山白日出現紅光,照滿整座山殿,于是便從林秀山千里迢迢趕來。 一路上她打聽了不少,得知千岳派因著紅光異象得到大面積宣傳,前來拜師求教的弟子比往年更甚,從山頂殿外,排到了山腰茶水鋪。 辛沅早就趕到,排了三天三夜的隊才終于在今天排到了殿門口。 “姑娘,你也是真能撐!”辛沅前面的一個男子說道,“我看來的姑娘一大半都走了。” 確實,第一天辛沅來的時候,她前面還是位颯爽女子,一天前因為實在抗不過,被千岳弟子送到山下去了。 那姑娘和她有兩天的情意,但身子骨確實有點弱。 辛沅回道,“我身體好。” 男子看著身材纖細,模樣妖嬈的辛沅,吞了下口水,說道,“真看不出來。” 辛沅癟癟嘴,沒再理會。 “姑娘,你叫啥名你來前有想進的門下嗎?” “不是他們擇嗎?”辛沅問道。 千岳山弟子多,等級分的很細,他們的掌門清月真人不知從哪找到的寶物玄鏡,可以一眼查看那人有無靈根。 靈根好的留在門派內,可修成入室弟子,差的在門派外學,也能增強體質,鋤強扶弱。門派內只有三大門下,清月掌門的玄機門,元柒真人的白元門和石鐘真人的青華門。 但元柒真人已飛升,所以白元門勢力不如另外兩門,但好在自由隨意,且是千岳派里唯一有飛升成仙的門下,因此門下弟子也未受到冷落。 可辛沅不是來拜師的,她是來尋人的。 辛沅朝那男子努努嘴,“好像快到你了。” 男子往前看,果然快到他了,連忙往前走去,生怕有人中途插隊。 “鄧樂,烏雞鎮人二十歲”正坐桌臺中間的千岳弟子問道,他穿著錠藍道服,手里拿著一張申請表。 剛與辛沅說話的男子連忙舉手道,“是,是,是!” “往前走,站在鏡子前。”另一旁站著的千岳弟子吩咐道。 鄧樂往前站了站,一人高的玄鏡須臾后閃爍起微光,有藍有粉有白。 “靈根不錯,白元門下。”剛剛拿著表格的千岳弟子道。 鄧樂聽到前面一句本很高興,但聽到后面那個,連忙走過去,問道,“我能不能進玄機門?” 那弟子抬眼看了鄧樂一眼,又指向玄鏡,說道,“你看,你與白元門比較有緣。” 鄧樂一瞧,還真是,鏡面粉光占了大半,可他實在不喜粉色啊,于是不死心地問道,“師兄!能不能讓我進你們門下?” 那正居中間的正是玄機門下弟子,因為他身著錠藍,青華門下穿的是青色,元白門下會是粉色道服。所以鄧樂才會努力爭取,粉里粉氣,實在不適合他一個大男人。 可玄機門下弟子搖了搖頭,拿起下一張表格,大聲叫道,“下一個!” 后排在面的辛沅往上走來,鄧樂只好放棄,他聽說,千岳門內戒律深嚴,看起來確實如此。 不過他沒有離開,他想看看他身后的姑娘會去哪里。 正坐中間的玄機弟子看著手里的表格,問道,“辛沅,窟窿山人士?二十歲?” 辛沅點頭,“是。” 身旁弟子斜眼看了一眼辛沅,然后拉了拉自己師兄的衣袖,往前低身,小聲道,“章師兄,窟窿山不是離林秀山很近嗎?” 章甫立馬皺眉道,“那有怎么了?又不是就在林秀山。” 二人的話通通落入辛沅耳朵,她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 幸好她改了地方,閉住了自己的妖氣,她就知道,這些人會忌憚那里。 林秀山妖魔多,那么從那里出來的便都是妖魔嗎? 哦,雖然她確實是妖。 章甫依舊沒有抬頭,他看著辛沅的資料,微微皺了下眉頭,疑惑道,“彈曲為生?” 辛沅問,“有什么問題嗎?” 聞聲,章甫挑眉抬頭,然后看到仿佛有一層逆光照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他眼里閃過驚艷目光,瞬間理解了為何彈曲的也來拜師。 這是太過漂亮,怕招麻煩,才來拜師學點術法防身吧! “姑娘,你往鏡子前站一站。”章甫收起神色,一本正經地對辛沅說。 辛沅往鏡子前一站,里面很快發出刺眼的亮光,讓人看不清到底是何色彩。 “這……”身旁的弟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看向章甫,問,“師兄,這情況……要稟告大師兄嗎?” 章甫早已驚訝地看著辛沅,而周圍瞧見的人也響起議論聲。 章甫大聲叫道,“安靜!” 他站起身,打量起辛沅,好奇地目光朝她看去,讓辛沅頓時渾身不舒服。 辛沅也詫異,但一想到自己那強大妖力便也了然,幸好,她把妖氣藏起來了。 于是自信地挺胸抬頭,任人打量。 反正他們左看右看,也不會看出她是老花妖。 “師兄”身旁的小弟子喊道。 想起辛沅的資料,章甫眼珠子轉溜一圈,回到座位,道,“靈根不錯。” 這是很不錯啊,一旁的小弟子心里想。 “是個好爐鼎的料子。” 小弟子一愣,看向辛沅。 辛沅皺起眉,她怎么沒聽說千岳山還有爐鼎這個門下? “等一下!”辛沅疑惑道,“貴派有這個門下?” 章甫臉上毫無異色,他一口篤定地解釋道,“有啊,每個門派都有,只是我們千岳派比較少而已,姑娘是個不可多得的靈根,玄鏡顯示三個門下都不適合姑娘,那就只剩下爐鼎那一條了。” 辛沅聽著,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什么叫做只剩下那一條? 一旁的鄧樂神情復雜,他看著辛沅欲言又止。 “那會和其他門下有交流嗎?”辛沅上前一步問,她不在乎去哪一門,就是想知道能不能接觸其他門下,反正她來這的目的是找人。 章甫滿臉笑意地道,“當然,而且交流很深,以姑娘顏……靈根,可能還很頻繁。”說完,還朝一邊沒走的鄧樂道,“是吧?鄧樂師弟。” 忽然被點名,鄧樂在旁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反應過來,他低下頭遮住臉上的紅色,微微點頭,默不作聲。 “姑娘,你看,他是元白弟子,他點頭了。”章甫笑著看著辛沅說。 辛沅眉頭緊皺,站在原地思索,她記得那人也是剛剛入門而已。 在辛沅身后排隊的還有一大堆人,見這次耗時有些久,人聲漸漸鼎沸起來。 “出什么事了?” 一直站于千岳門牌高柱之上的弟子見狀,轉身向下飛去,他穿著一身青藍道服,風揚起裙擺飄然落于桌位前。 辛沅看著突然從天而降的人,有些恍恍惚惚,她好奇地看著他,然后聽他對著桌前的兩人問道,“怎么如此慢?” 章甫和小師弟連忙俯首握拳道,“大師兄。” “起。”和他人衣色不一的男子吩咐道。 章甫走向前,將辛沅的的資料交上去,然后指著玄鏡道,“玄鏡還是第一次發生如此現象,所以有些耽擱。” 男子微皺眉頭,看著章甫,問道,“那你是如何分的門下?” 見男子一點都不驚訝玄鏡情況,辛沅倒是來了興趣。她剛剛可是看見周圍的千岳弟子都似乎十分訝異來著,可見這情況很少見啊。 “我……我……”章甫雙手緊握著拳頭,結巴半天也沒說出來。 見狀,辛沅翹起半邊眉角,嘴角微翹,這千岳山還有點有趣啊! “大師兄,這位女子剛被分的是……爐鼎女修。”旁邊的小師弟回道。 男子此時眉頭皺地更緊了,他對著章甫沉聲道,“章師弟,我說過多少遍師父又教導過多少次,修道之人輕易不可如此。” 章甫汗水流淌到下顎,他看了一眼辛沅,又羞愧地低下頭,可嘴里還是強爭一句,“可是大師兄,玄鏡還是第一次如此,我實在為難才這樣。” 說的時候,他還將玄鏡偏移向男子面前,生怕他沒瞧見。 “誰說是第一次。”男子沉聲道,他一手拿著資料,一手背于身后,眼睛看著面前玄鏡中發出的亮光,忽地嘴角泄出一絲輕笑。 旁邊聽見此話的眾人皆驚訝地看著男子,小聲地議論著,你問我我問你的問是什么時候。 辛沅看到男子嘴邊的輕笑,倒是有些好奇不已。 “那……師兄覺得……”章甫問道。 男子放下資料,看向辛沅,說,“靈根不錯,玄機門下。”說完人就往上飛起,穩穩當當地立于高柱之上。 章甫不服氣,他們玄機門下怎能那么輕易就招一位賣藝歌姬進來,他仰起下巴,朝上大聲道,“大師兄,玄鏡并未給出如此指示!” 高柱之上的男子,傳出回答,由上往下,聲音似飄在空中,淡然又令人信服地說出四字,“純白,玄機。” 章甫終于死心,滿是亮光,正是純白。 辛沅朝千岳殿走去,離開殿門前抬頭看了看那個站在高柱之上衣袂翩飛的男子,她問向帶自己進殿的玄機弟子,“松陽師兄,剛剛你們稱呼的大師兄是誰?” 松陽笑著看向辛沅,說道,“師妹,記住了,那是掌門的大弟子,我們玄機門下的大師兄——凌白。” 辛沅微微點頭,“哦哦,可他為何要站在高柱之上啊不怕風吹的著涼嗎?” 松陽:…… 見人不回答,辛沅補充道,“我看上面風挺大的,衣袖都翻飛了。” 松陽答道,“師妹……我們修道之人……不怕冷,不怕冷。” ※※※※※※※※※※※※※※※※※※※※ 這章我......寫完才發現的!o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