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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看便覺得那奴才在這個氛圍下顯得尤為礙眼,他便趁著那奴才出去換濃墨的時候,跟了上去,跟他說了句“你不用進來了”。 帝后的話不能不遵從。 那奴才就把墨盤給了君懷。 鳳璃辰以為君懷走了,所以抬頭往門口方向看,冷不防地便看到了君懷那張臉。他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還來不及收斂錯愕,便看到君懷緩緩地勾著嘴角,“我沒走,我來給你磨墨。” 他手里的動作微微一頓,便“嗯”了一聲,埋頭繼續處理他的事。臉側停留著幾分窘迫。 君懷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守在他的桌邊,單手撐著頭,雙眸含笑。目光如炬,饒是鳳璃辰一再告訴自己不用在乎,可是轉過頭看到他眼底的感情,心里還是不可控制地觸動著。 “這里的名字寫錯了。” 君懷笑著,出聲提醒。 鳳璃辰眨了眨眼,看到自己將丞相與御史的名字寫錯了位置。他苦笑了一聲,靜靜地把折子放在一邊,垂著頭望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干凈白修,修長又骨節分明,他自己看著也覺得漂亮。 上一世的手,是蜿蜒著恐怖的傷疤的。 他低聲笑了,看向了君懷,“你還記得上一世你為了鳳璃天,刺進我手掌心的那兩刀嗎?” 鮮血淋漓,君懷怎么會不記得。他有時候想到了,也會后悔,想到鳳璃辰當時看他的那副絕望的表情,他的心也會不可抑制地疼痛。 他直起了身子,鳳璃辰突然提到這件事,讓他有些驚慌。 鳳璃辰卻重新把折子拿了回來,他語氣淡淡的,“你仔細看我的手。” 他寫字寫的很認真,一筆一劃,寫得有慢的,也有快的。 他的手在顫抖。君懷也看到他極力地在克制著,可是寫著寫著,他的手也還會突然顫動一下。 不管是寫字,還是作畫,只要這些都出自鳳璃辰的手,形態之間,便是格外地讓人驚艷。可是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折子,所有鳳璃辰的字,都再沒有這種感覺。 他想著鳳璃辰剛剛說的話,他不傻,話里的意思他能明白幾分。 可說來說去,能說出口的,也只有“對不起”三個字。 鳳璃辰同樣不要。 “這一世,這雙手還是很好看的。”他說,“可是你看,造成的傷害遠不能用時間來消除。我這里也是。” 他指著自己的心,“這里啊,給你的那顆心已經被你碾碎了,這一顆,你就留給我,好不好?” 第99章 苦rou計 夜,黑沉沉的,還冷。從鳳璃辰的寢殿走出來,君懷從不覺得自己的腳步有這么沉重過。他裹緊了衣袍,想著鳳璃辰的話。 心里難受,是因為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忽然有一天不在了;疑惑,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對鳳璃辰抱有怎樣的感情。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這個過程,他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君懷不喜歡鳳璃辰。 這是鳳璃辰自己說的,他當時表情很淡,但是語氣十分地篤定。他自己心里原本有些許的動搖的解釋也因為這句話變得蒼白無力。 剛到譽鸞殿,虛彌便告訴他鳳璃天已經等了他有好些許了。 他略微猜到了鳳璃天此番的來意,前世所經歷的事情,讓他心里對鳳璃天這個人感覺得越發怪異。 君懷剛出現在門口,鳳璃天便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欣喜地朝著他跑過來,君懷微微地側過了身子,又覺得這樣太過明顯,便解釋道:“我身上冷。” 鳳璃天笑得有些僵硬,同君懷寒暄了幾句,便問道:“懷哥哥堅持不愿廢后,是為什么?” 君懷以為鳳璃天來詢問的,是鳳璃辰下旨立新帝的背后意圖所在,沒料到他會問這些。當即有些愣,反應過來后便反問了一句,“你不愿承位又是為什么?” 鳳璃天的容顏與上一世相較,并沒有多大的變化。看著還是人畜無害,笑起來眉眼彎彎,煞是好看。 眼里仿佛盛著無盡的水光,瀲滟模樣,不似鳳璃辰那雙紫眸般看得高冷孤傲,倒是能依靠著人憐弱的心思。 他還是淺笑著,只是語氣淡漠了稍許,“我想懷哥哥的心思總不該是與我一樣的?” 君懷望著他,深沉的眼神仿佛要將人從這層漂亮的皮囊里看透。他直截了當地掀開了鳳璃天上一世藏著的心思,“你喜歡你皇兄?” 那一刻,鳳璃天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滯。他看著君懷的臉,嚴肅的表情讓他有些忍俊不禁,“什么嘛,我以為我藏得很好,沒想到懷哥哥你居然看出來了……” “所以你也很討厭我吧?”君懷問。 鳳璃天收住了臉上的笑意,毫不猶豫地點頭。 君懷想著鳳璃天上一世與他說過的話,又問:“恨不得我去死?” 鳳璃天不說話了。 君懷下了逐客令。 夜深時分,君懷想著鳳璃辰和鳳璃天,想著上一世和這一世,輾轉難寐。后來猛然想起虛彌還被自己晾在前廳,隨手套了件衣裳,便去前廳找人。 只是虛彌不在前廳,他守在君懷門外。君懷剛打開門,他便站了出來,把人給嚇得連退了兩步。 當即低下頭,準備挨訓。 君懷喝了口茶,語氣悠然問道:“倘若你喜歡一人,可知怎要他傾心于你?”他是想到了前世鳳邇與虛彌之間那點事,覺得虛彌這個腦袋,應該也不是平時看著那么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