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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知道了眼前是個怎樣的怪物,即便再次見到神似滿滿的動作,祝棄也不覺得多么可愛,反而警惕地向后縮了縮。 小男孩見狀,露出受傷的表情:“你討厭我了嗎?” “你殺了很多人。”祝棄說。 “他們不跟我玩。”小男孩皺起鼻子,苦惱又憤憤地說,“都怪他們哭的聲音太大了,我只是想讓他們安靜下來。他們好笨,被捂住鼻子之后,就不會用嘴巴喘氣——但是你不一樣,你會陪我玩,還會做好吃的東西給我吃,對不對?”最后一句話卻是對著祝棄,語氣里也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希冀。 “那個孩子果然也是你。”祝棄想起被鎖在對門的小男孩,兩個人的形貌沒有絲毫相似之處,難怪從沒有人見過剝皮匠的臉。 “你身邊的那個小子太討厭,如果被他看到,一定認出我的。”小男孩厭惡地撇了撇嘴,“不然,我就可以直接住進你家里,不用這樣麻煩了。” “我?”祝棄面色古怪。 小男孩快活地點著頭:“對呀對呀,我要跟你住在一起。你自己也餓著肚子,還愿意把吃的分給我,我mama都沒對我這么好過。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你不是想要延長壽命嗎?我會讓你一直活下去,好好孝順你。” “什么?!”祝棄大跌眼鏡。他真沒想到,這個可怕的剝皮魔如此大費周章,居然是為了達到這樣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目的。 “我做你的兒子,不好么?”小男孩可憐巴巴地瞅著他,“其他人都覺得我是怪物。mama生下我之后,就經常打我,還想殺我。我后來找了別的mama,她們也都差不多,罵我是殺她們孩子的兇手……嗚嗚,我只是想要個mama……” 說著說著,他居然傷心地哭泣起來,還打了個嗝:“嗚,我不是怪物……為什么她們不能把我當成她們的兒子呢?我明明披上了她們兒子的皮,跟她們的孩子長得一模一樣,為什么她們不認我呢?不然,她們就不用死了……” 剝皮匠哭得傷心,祝棄只覺一陣膽寒。 聽他的意思,剝皮匠會先尋找下手的對象,殺死幼童冒充。然而,畢竟母子連心,時間一長,母親總會敏銳地察覺到孩子的異常,并最終慘遭殺害。 祝棄也明白了為什么剝皮匠此時的樣子像極了滿滿。如果滿滿沒有被及時救下,此時的他,會不會就是滿滿的模樣?想到此,祝棄分外后怕。 這樣說來,劉娟莫非也是一樣的情況?她的孩子……就是那個被關在門內的男孩? ——他是惡魔! 劉娟的話在祝棄耳邊響起。 那個時候,男孩已經被剝皮匠取而代之。劉娟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孩子遇害,因此才將剝皮匠鎖在屋內,不讓他出去害人。 “所有人,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剝皮匠擦著臉頰上的淚水,忽閃著一雙大眼睛,望向祝棄,“是不是所有的mama,都想殺死孩子?” 祝棄咽了一口口水,他剛想開口,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溫柔的聲音。 正是這個聲音,教給他說話,為他唱歌,給他講了許許多多美好的童話故事。也正是這個聲音,對他說—— “我看到了。”剝皮匠不再哭泣,他盯著祝棄,露出一個滿足、甜蜜、而又興奮的笑容,“你跟我一樣,我們有著相似的記憶。你的mama也不要你,她也想殺你。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 “不!”祝棄斷然否定。 他頓了頓,猛然意識到眼前這家伙不好惹,才放軟了聲音:“先不說我了。你就是仙女的兒子?你叫什么?這么多年,你是怎么生活下來的?你真的知道延長人壽命的方法?” “嘻嘻。”剝皮匠開心地拍起了手,“我叫小滾。你叫祝棄,我們注定要做一家人!”接著,他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朝祝棄招了招手:“延長壽命的方法很簡單,你對我好,我就告訴你。” “什么是對你好?” 剝皮匠小滾用兩只手捧著臉蛋,思索良久,才笑瞇瞇地說:“我要跟你玩。” 玩什么?玩剝皮的游戲? 祝棄大氣不敢喘,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一直在拼命戳著手機。元岳的電話號碼他自然牢記于心,但此時遠水解不了近渴,目前唯一能求助的人,正是—— “嘭!” 突然間,窗外無數飛蛾鋪天蓋地蜂擁而至。它們撲打在窗欞上,巨大的力量竟然震得窗欞發顫,細細的灰塵自房梁落下,只聽“嘩啦”一聲,玻璃竟然碎裂,飛蛾自裂口涌入屋內,浩浩蕩蕩沖向床上的剝皮匠。 剝皮匠皺了皺眉,拉長了聲音說了句“掃興”。他看了祝棄的方向一眼,然而視線被飛蛾遮蔽,看不清對方身影,于是他揮揮手,血rou自他掌心飛出,眨眼間蔓延一片。飛蛾撲身其上,竟如落入沸水,鮮紅的血rou蠕動著將飛蛾吞噬,最終只留下幾個小小的血泡,轉瞬即逝。 另一邊,祝棄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發動自殺式襲擊的飛蛾大軍。雖然只是普通的飛蛾,但竟真有一種軍隊般的肅殺之氣。 難道,這就是連元岳都認可的、蠱術世家姜半夏的實力嗎? 正在這時,一個纖巧的身影靈活地越過破碎的窗玻璃,輕盈地落在祝棄面前。 窗外已是圓月高懸,少女仿佛踏月而來,精致無暇的面容在月光映襯下更顯柔美。她微微垂下頭,身體立住不動,長發柔順地垂在身前,露出一小段白皙柔膩的脖頸,像一尊玉石雕琢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