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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今天估計是回不去了。”祝棄嘆氣。 “只要你告訴我怎么打開近光燈,今天我們一定能回去。”姜半夏道。 祝棄干笑兩聲,再次確定自己不告訴她是個英明的決定。 說話間,兩人來到村口。此時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日間悶熱的暑氣散去,山間清涼的風(fēng)吹動樹葉,沙沙作響。更遠(yuǎn)的地方,其他村落已經(jīng)亮起燈火,像一雙雙眼睛,沉默地窺探著兩個黑暗中的行人。 祝棄瞇起眼,前方影影綽綽地立著一些房屋的輪廓,一個人正站在路邊一家店鋪前。店鋪招牌的燈箱是白色的,燈泡只有一個還亮著,散發(fā)著有氣無力的光。 這是一家什么店? 祝棄努力辨認(rèn)招牌上的字,卻因為光線過于昏暗而無法看清。他便向前緊走幾步,想跟這人打聽一下劉娟家怎么走。 “帥哥!”祝棄叫了一聲,那人緩緩扭過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微弱的燈光下,五官模糊不清。祝棄正要靠近,突然聽到姜半夏問:“你在跟誰說話?” 靠! 祝棄一個激靈,連連后退好幾步,顫巍巍伸出一只手,指著那人顫聲道:“你……你看不見?” “看到了,這不就是個紙人么。”姜半夏走近那人,端詳了一下,又仰頭看招牌,“劉家紙扎店,這里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紙人? 祝棄定睛一看,那果然是個用紙扎成的人,此時正隨著風(fēng)微微晃動。方才祝棄覺得它在扭頭,只是光線太暗造成的錯覺。 “嘁。”祝棄覺得很丟臉,踹了一腳紙人身邊的電線桿子,便跟姜半夏一同走進(jìn)紙扎店。 兩人都沒有注意,在他們身后,紙人的嘴角緩緩扯向兩邊,嘲弄般地笑了。 “有人嗎?” 紙扎店里彌漫著一股特殊的味道,大約是漿糊與紙的氣味。祝棄匆匆掃了一眼,店里不僅有紙人,還有紙車、紙別墅、紙首飾,都在白熾燈下閃著冷光。紙做的金元寶堆在角落里,最醒目的位置則放著一摞摞紙糊的銀行卡,發(fā)行銀行分別是“中國天地銀行”“中國天堂銀行”“中國冥民銀行”“天地通用銀行”陰間四大行,還有標(biāo)注著“支付寶陰間分行”的二維碼,實在是與時俱進(jìn),令人大開眼界。 店內(nèi)無人應(yīng)答,但店門既然開著,主人想必就在店中。祝棄硬著頭皮又叫了兩聲,便聽到一個喑啞滄桑的聲音道:“來了。” 一名老太太蹣跚著后門走進(jìn)柜臺,吃力地倚著柜臺,戴上了老花鏡:“小哥,買什么呀?” “我不買東西。我想跟您打聽個人。”祝棄道。 “買紙人?”老人年紀(jì)大了,耳朵不太靈,高興地點著頭,“你可是找對人嘍!我們家的紙人可有年頭,傳了一百多年,比老婆子我活得還久呢!” “不,我只是找人。”祝棄大聲說。 “對對,扎紙人,就找咱們家!”老太太提起自家生意,就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不興我們那一套啦。燒什么房子、車子,花花綠綠看著好看,可能用么?我們家的紙人,才是不一般吶!我做姑娘的時候,聽姥姥說,我們家當(dāng)年,還出過一個神仙,扎的紙馬一瞬千里,扎的紙橋穿梭陰陽,扎的紙人……能變成活人!” “啊!”姜半夏微訝。 祝棄忙問:“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百余年前,確實有位術(shù)士以紙扎術(shù)聞名天下,莫非正是此地人士?” 第80章 紙人皮人 “怎么可能那么巧。”祝棄不以為然,“什么紙人能變成活人,你還真信啊?” “嘿嘿,小伙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老婆婆倏然一笑,露出枯黃的牙齒,“我說的紙人……是用活人的皮做的。” 隨著她話音落下,門外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響,像是風(fēng)吹動樹枝,刮擦在玻璃上的聲響——可祝棄剛從外面走進(jìn)門,門外哪里有什么大樹? 只有一個慘白的紙人。 “您、您開玩笑吧!”祝棄心里打鼓,他已經(jīng)忍不住猜測,那個紙人此時會不會正趴在門外,用干枯的雙手扒開門縫向內(nèi)窺探? “不對。”姜半夏突然開口。 這小姑娘可是會法術(shù)的。祝棄心中微定,探詢地望向她:“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用皮做的,應(yīng)該叫皮人。”姜半夏一臉嚴(yán)肅地指出問題所在,“不能叫紙人。” 靠! 不僅是祝棄,連老太太都一副被噎住的樣子。姜半夏尋找重點的本領(lǐng)真是高深莫測,祝棄瞪了半天眼睛,發(fā)現(xiàn)之前的詭異氣氛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原來您能聽見。”祝棄敲了敲柜臺,對老婆婆道,“大娘,跟您打聽個事,劉娟是不是咱村的人?” “什么?”老婆婆問,“什么卷?哦,想買煙卷?好好,我這里有煙卷,跟火機一起,賣你五十。” 說著,她顫巍巍彎下腰,從柜臺后面拿出一包看不清牌子的煙,還有一個透明塑料殼子的劣質(zhì)打火機。一起遞給祝棄,眼巴巴看著他。 這點東西,居然賣五十,不如去搶! 祝棄磨了磨牙,轉(zhuǎn)過臉,眼巴巴看著姜半夏。 姜半夏雖然不諳世事,卻不是個蠢人,情況如此一目了然,她的臉皮也沒有祝棄厚,便取了五十元遞給老婆婆。祝棄將火機與煙抓在手里,耐著性子道:“現(xiàn)在您能聽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