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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棄默默將一切收在眼底,仔細看了看標著“辦公室”“體檢中心”“休息室”的地圖,轉身問阿猛:“這到底是什么生意?看著不小啊,不會真是照顧孕婦吧?” 阿猛一笑:“還真是。” “這么賺錢?”祝棄吃驚,“一個人收費多少?” 阿猛比了個數字。 “八萬?”祝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加個零。”阿猛得意道,“怎么樣,兄弟沒騙你吧?” “八、八十萬?!”祝棄不可置信地環顧著四周,最后猶豫地說,“這地方是真不賴,但能掏出八十萬的大肥羊,愿意住在這兒么。” “誰說住在這里的是肥羊了。”阿猛朝前一指,“喏,那才是。” 祝棄朝前方望去,先看到兩輛豪車,又看到幾個人,看清其中一人的面容,祝棄不由一怔。他佯裝無意地側過身,打量不遠處的運動器械,跟阿猛閑聊:“那幾個人,看著挺有錢的。” “那可不,聽說在市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阿猛也有意壓低聲音,“那倆年輕的,家里都可有錢了,兩年前剛結婚,女的不愿自己生孩子,就到這里來了。” 祝棄瞬間明白了這個“孕期準備與教育中心”意味著什么。那幾人很快坐上車離開,祝棄被阿猛帶去見伍哥,一切都很順利。祝棄來時的猜測被證明全都是杞人憂天,伍哥并沒有懷疑什么,大方地開出一個價碼,給祝棄安排了一份活,豪爽地表示大家從此之后都是兄弟。 只是,這一路上,祝棄的胃部都在不適地翻騰。 這種惡心的感覺,在看到午飯時間到,一個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紛紛從房間里走出來時達到了高峰。 “我們這里的環境特別好,收費也不貴,客戶實地來一趟,看過就放心。”酒桌上,阿猛完全不像個小混混,而像是個成功的生意人,帶著十二萬分的熱忱談論著自己的“商品”,“八十萬全包,一百二十萬生男孩,誰家還有咱這樣的服務質量?” 第32章 值班驚魂 接風洗塵后,在阿猛的照顧下,祝棄被分配了一套制服,負責夜間安保。說是安保,其實就是晚上拿著手電筒走一圈,看看有沒有什么情況,接下來就呆在大門口的值班室里守著監控玩手機。 阿猛跟他住一個屋,排一個班,不僅熱情地將他帶到值班室,還向他傳授經驗,比如看到有人進出不要管,一定要注意鎖好三樓通向天臺的大門,一點縫隙都不能露。 “怎么,還會有人跳樓不成?”祝棄玩笑地問。 阿猛不自然的表情卻告訴他,這句隨口說出的玩笑竟然是真的。 “不是吧,真的假的?”祝棄小聲問,“真有人跳過樓啊?” “嗨,就一女的,孩子生下來了,結果客戶不要了,錢也沒談攏,最后生意沒做成。”阿猛輕描淡寫地說,“然后她就瘋了,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爬上的樓頂,腦袋朝下摔下來,當時人就不行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天色已晚,祝棄的第一個夜班正要開始。海邊的風總是很大,涼涼地從窗戶吹進來,凍得祝棄一個哆嗦。 生意沒做成,這是什么意思?那女人是為什么瘋的?又為什么會從樓上跳下去? “哈哈,祝哥,你不會怕了吧?”阿猛笑,“我逗你玩呢。” “是嗎?”祝棄卻一直盯著阿猛背后的窗戶。郁郁蔥蔥的樹木被風吹動,在窗上投下影影綽綽的黑影,像一個倒吊著的、長頭發的女人。 “那當然了,你看就這個三層小樓,怎么摔得死人啊。我們原先有兩個地兒,一個在山澗路那邊,那女的是那邊的,在那里出的事。后來錐頭的攤子被抄了,伍哥擔心出事,才把山澗路的生意挪到這邊。”阿猛摸了摸脖子,朝后看,“今天風怪冷的。” 祝棄也覺得冷,他隨手把保安服披在身上,又問:“伍哥怎么想到的做這個買賣,你們以前的生意明明蠻紅火的。” “好貨都被錐頭占了,我們有什么生意。”阿猛不滿地朝窗外吐了口痰,“好在伍哥認識了一位神人,能看男女,還會接生,這才帶著兄弟們做起了新買賣。” “神人?”祝棄問,“接生婆?” “不是,是個男的,姓詹。年紀不大,本事可不小。”阿猛說,“他一個星期來一回,過兩天你就能見到他了。” 祝棄卻走神地想到了元岳,不禁搖搖頭。這種時候想他做什么! 眼見時間也到了,祝棄拿起手電,準備上崗。他負責東片,阿猛負責西片,兩人轉上一圈,在值班室匯合,就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回來雙排啊!”阿猛朝祝棄揮了揮手機。 祝棄胡亂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他是真覺得有點冷。 奇怪,現在不過八月份的天,怎么跟入了秋似的? 祝棄一張嘴,居然哈出一股白氣,所幸保安服夠厚。他按亮手電,走入濃稠的夜色之中。 “嗚嗚……”風從很遠的地方呼嘯而過,音調凄厲哀婉,像一個正在哭泣的女人,又像嚎啕不止的嬰兒。 祝棄急忙止住腦海中過于豐富的聯想,在空曠的cao場上穿行。值班室周圍一片都光禿禿的,手電筒的光圈一路可以照到很遠,祝棄松了口氣,他其實還蠻害怕突然從哪里竄出一只老鼠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