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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元岳恪守祝棄的教導。 “我以為是招賣力氣的工人,結果去了才知道,他們是在招小偷和騙子。”祝棄聳聳肩,“他們看我長得英俊瀟灑,就讓我學偷東西和騙人。我不愿意,他們也不放我走,隔三差五打一頓,這也沒什么,我不怕他們。” 元岳卻是心里一痛。昨天見到祝棄滿身傷痕時的心情再次浮現(xiàn)出來,卻是更覺酸楚難耐。 “他們真壞。”他不禁憤憤道。 “不,打一頓還算好的呢。那個姓李的最毒,他……”祝棄忽然住口,遲疑地沉默片刻,嘆道,“唉,我不是不告訴你。只是這種事也沒什么意思,算了算了。總之,在那之后,我就不敢不聽他的話了。” 元岳早已發(fā)現(xiàn)祝棄很會忍痛,究竟是什么樣的慘痛經歷能令他怕成這樣,雖然元岳想象不出,卻已是不寒而栗。 “不過,學騙人也還罷了,做小偷卻不容易。他們?yōu)榱俗屓司毷稚系墓Ψ颍桶逊试韥G到剛燒開的開水里,讓我們瞬間撈出來。我算學得快的,有個小女孩動作慢了點,手都給燙爛了。” 元岳猛然站起身。 祝棄驚訝:“你干什么去?” “他們在哪里?”元岳俊容含怒。 祝棄“噗嗤”笑道:“呆死你算了,都幾年前的事了,那些人早給抓啦。但姓李的不知走了什么好運,攀上了那個袁大師,幾次都化險為夷,也就三四年工夫,竟然已經是家大業(yè)大。我之前想了許多辦法,都沒什么作用。好在這次從猴子下手,拔出蘿卜帶出泥,就算不能把他送進去,至少也能讓他傷筋動骨,短時間內是沒空找我麻煩了。” “他多行不義,已經露出短命之相。至于那個‘袁大師’,倒是很古怪……”元岳思索,“三年前,我成為隱機者,曾經要求天下江湖術士不能作惡,也不能以法術幫助惡人。不知道他當時在不在,聽到了沒有。” “你還有這本事呢。”祝棄笑問,“人家真聽你的?” 元岳聽不出祝棄話中的諷刺,只是略帶羞澀地點點頭:“應該聽的。若是沒有遵守,我就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打一架?還是給他講你這些‘好人壞人’的大道理?”祝棄暗笑。 “三年前,我提出這個要求時,曾經有人提出異議,認為我斷了大家的財路。”元岳說,“我說‘學了法術,自然是要賺錢養(yǎng)家,我也并不阻止,只是不許用法術作惡’,說得明明白白,但偏有人不聽,還鼓動別人一起向我出手。當時每門每派都有三四個人在,烏泱泱站了一大片,被鼓動的也有好幾十個,里面有變戲法的、馭鬼的、熬鷹的、養(yǎng)蛇的……都把他們的厲害本事用了出來。一時間天上飛的、地下爬的、鬼哭狼嚎的,可熱鬧呢。” “然后呢?”祝棄不禁屏住呼吸。 “然后,然后我就把他們一起打敗啦。”元岳其實很想描述自己是如何施展本領,借力打力,最終使得眾人心悅誠服,可說出來,就是這么干巴巴的一句話,想了想,他又更加干巴巴地補充,“他們服了我,都說以后聽我的話。” 祝棄聽得連連咂舌。他直覺對方在吹牛,但跟元岳相識一場,卻也發(fā)現(xiàn)這呆小子不太會說謊騙人,心中半信半疑,只說:“先不忙,‘袁大師’平時可忙得不行,天天這個請那個邀的,你去也未必找得到。他不是下個月過生日么,你到時候去修理他一頓,不是正好。” 元岳感覺有理,連連點頭。祝棄看十分鐘已過,就拍拍手站起身:“好了,我把滿滿叫起來,咱們現(xiàn)在就走。祝家可是遠得很,要換好幾趟車呢。” 元岳卻很失落:“現(xiàn)在就走?” “你居然還坐得住?”祝棄想逗他說“那里可是有你未來的老婆”,但話到嘴邊卻覺得說出來也沒什么意思,只催他快走。 “那我到了祝家,再跟你聯(lián)系。”元岳跟著他起身,“我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要離開你、離開你們,就渾身不舒服,像是生了病似的。” 祝棄一怔,大笑道:“哈哈,你被我虐出毛病來了吧。”他此時已經將滿滿從浴巾堆里撈了出來,拍著他的小屁股道:“這小子上學的事有著落了,我?guī)コ砸活D好的。你的運氣不錯,正好能沾一沾他的光。等吃完飯,你再去祝家也不遲。” 第22章 洞中救寶 祝棄說要請元岳吃一次頗負盛名的幾十年老字號,元岳固然期待,可淡淡的別愁卻纏繞著他,讓他沒辦法徹底開心起來。 他希望滿滿能再賴一會兒床,這樣就能與祝棄多說一會兒話。可惜事與愿違,滿滿一聽說有好吃的,非常利落地爬了起來,還不住地催他們快走。 三人出了澡堂,正要去公交車站,元岳突然覺得面頰一涼,仰頭看去,又是偌大一滴水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下雨了?”元岳的心頭突然一松。話音未落,豆大雨點自天幕傾倒而下,一場瓢潑大雨霎時將整座城市籠罩于水霧之中。 “下雨嘍!”滿滿開心地舉起手,想去接空中的雨滴,祝棄拎起他向前跑去。 然而很不巧,三人身處背街小巷,兩遍全是光禿禿的墻,頭上也無房檐遮擋。祝棄怕滿滿淋雨受涼,抱著他發(fā)足狂奔一陣,尚未出得小巷,渾身卻已經淋得濕透。 轉頭一看,祝棄氣個半死。只見元岳慢悠悠行走在雨幕里,像是在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