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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一刻不停,便往杜老太傅所居住的地方去,及至到了門前,下了馬車,看著頭頂的牌匾,卻又生出敬畏退卻之心,他是千萬個不想來見老太傅,然而事到臨頭,卻是不想見也要見。 慕卿正暗自糾結的時候,那緊閉的大門便吱呀開了一道縫隙,從內里探出一個頭,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抬頭看著慕卿,說道 “如玉,你既來了,怎么不進門來,先生可等你多時,再不進去,怕是所求之事再不應你呢。” 慕卿本是在糾結之中,們既然開了,便也只好硬著頭皮這樣進去,往內里走去的時候,卻又奇道 “老太傅,怎么知道我今日會來?” 那小少年便笑道 “是老太傅叫你過來,自然知道你今日要來,你今日不來,太傅便再不見你的。” 慕卿仍在狀況之外 “不是謝瑾叫我來的么?” 那小少年便搖了搖頭,說道 “謝瑾來找先生說事情,我沒聽多少,只知道先生說要救什么人,須得叫你過來才行。” 這又是何必—— 慕卿心中真是一陣哀嚎,即是已經說好的事情,做什么還非要他過來一趟。便又越發的不想看到老太傅,然而既然已經到了此地,總不能夠回頭。 于是只好進去,果然見了老太傅正做廳堂之上,是要問責的陣仗。 慕卿快步走向前去,連忙行禮道 “慕卿見過太傅,太傅近日身體可好?” “好,好的很。” 慕卿頭又低垂下去,默默無言。 老太傅看了他一眼,說道 “你上次來,還記得是什么時候?” 慕卿想了一下,恍惚想起來,大概一年多都沒有見過老太傅,太子殿下偶爾來此,他也前推萬脫,絕不跟來。 現下既然問起來,也只好低聲回答 “一年有余——” “若不是叫謝家那小子逼你過來,你是不是準備等老夫我入了棺材才過來磕頭啊。” 慕卿連忙道 “不敢,只是,只是——時間總是未能湊巧,所以無法來此。” 老太傅嗤笑一聲,說道 “今天你時間就湊巧了?” 唉。 慕卿垂下頭,知曉老太傅今日是興師問罪了,于是再不多說什么,只說 “是如玉之錯,還請太傅消氣。” “消氣?老夫要被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氣死了!” 說道此處,老太傅卻是十分的氣憤,又站了起來,對慕卿說道 “將外衣去了。” 慕卿打了一個激靈,抬起頭看著老太傅,眼中卻滿是祈求了 “如玉果真知錯,請太傅繞過我這一次。” “你絕不會知錯,因為你不知道你錯在哪里,還不快將外衣去了!” 老太傅言辭激烈,叫慕卿無法說動,只好脫去外衣,這個時節已經漸漸有熱氣,本就穿的單薄,去了外衣,便隱約可見后背之上一道脊骨。 慕卿跪在蒲團之上,后背便響起來一道聲響,接著后背便如火燒一般,叫他忍不住咬牙切齒了。 老太傅手中拿著一只細長的柳條,抽了他一下,又說道 “你跟在太子身邊,太子他是不管你的,你老子娘也管不得,也只有老頭子我為了太子將來,是故分出多余的精神來管束你,你倒是知道躲避,只怕了被責罰,便再不敢來,今日你若梗著還不來,我倒是還能稱贊你一句真有骨氣了!” 慕卿低下頭,手指握著那蒲團的邊緣,忍受鞭笞之痛,卻不說話,便聽見老太傅接著說道 “你是太子侍讀,不是跟在太子后面端茶倒水的奴婢,當年老夫我做先皇侍讀,先皇略有懈怠,我便加以勸慰,絕不叫先皇絲毫踏錯,輪到你們這一代做侍讀的,倒是連一份自己的主見都沒有了,太子他做這種事情,你真的沒有一點的疑惑,絲毫不覺得不對,不加以勸阻,還跟著胡鬧,他日太子做殺人放火的勾當了,你也跟著遞刀報柴么!” 老太傅字字句句,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他因為覺得慕卿還有些可成材的天賦,所以才對他多加嚴厲,然而慕卿卻完全不懂他的苦心,今次若不是就要出了人命,他還不知道太子殿下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來。 慕卿咬著嘴唇,忍受痛苦,一邊聽著太傅的訓誡,心中卻不難想著,老太傅出身名門世家,先皇本是不受寵的皇子,自然是聽他的話,但是當今太子殿下,怎么會聽他的話。 況且,況且——他本來也就只是端茶倒水的角色而已! 慕卿忍不住紅了眼眶,又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便聽見一聲響,原是老太傅將那柳條擲在了地上,又坐在一旁,氣呼呼的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說你,是對你過分嚴苛,非要逼你,叫你來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慕卿仍沉默著,老太傅便氣道 “老頭子我問你話,你是啞巴了嗎!” 慕卿猛地睜開眼睛,他心中也有無數或怨或怒,卻一絲一毫都無法發泄出來,面對這樣的質問,也只能略略有些負氣的說道 “如玉不敢。” “你!” 老太傅一口氣噎著,好生咳了許久,才瞪著慕卿,過了一會兒,才屏退了眾人,然后說道 “你可知已經有幾位大臣,這兩日間已經開始,找我來探問陽修他能不能擔任太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