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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無移輕笑,點了點頭。 水鏡起身出了房,帶上房門,順著木梯上了甲板。 甲板之上,忙碌之人不少,有幾個漁民正在合力拉動帆索,調整船帆朝向,水鏡上前幫了一把,那幾個漁民雖是覺得他有些眼生,卻還是對他友好地笑了笑。 拉完帆,水鏡拍了拍手,回身便見韶玉正站在他身后,警惕地看著他。 水鏡勾了勾嘴角:“有事?” 韶玉毫不客氣道:“你當真是殿下的朋友?” 水鏡挑了挑眉:“不然呢?” 韶玉似乎一時也找不出什么繼續質疑的理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殿下方才說,你身手很好?” “怎么?”水鏡饒有興趣,“你想試試?” 韶玉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雙手,道:“你沒有武器。” 水鏡不以為然地一笑:“我不需要。” 韶玉一聽這話,頓時覺得他在挑釁,眉頭一皺,二話不說拔劍就上。 水鏡也未料到這人竟是這般雷厲風行,往后退了一步,側身避過劍鋒,韶玉追著他的方向橫劈過來,水鏡順勢仰身讓劍刃從上方掠過。 甲板上的漁民不知他二人為何突然起了沖突,紛紛轉頭看向他們。 水鏡并未動用靈氣,只憑接連躍起,側身,或蹲或站,俯仰之間便將劍勢盡數避讓,卻并不還擊,只叫那劍尖連他的衣擺都沾不上。 數個來回后,韶玉心知他手中的劍根本碰不著水鏡,索性“鏘”一聲干脆利落地收劍入鞘。 周圍漁民知道韶玉是宮里人,不敢得罪,見他落了下風自然也不敢替對手叫好,雖是有些興奮,卻也只相互竊竊私語。 水鏡好整以暇,笑道:“不試了?” 第121章 銀河引路月為丘 韶玉絲毫也不扭捏, 直率道:“不必再試,你身手遠在我之上,我甘拜下風。” 水鏡心想, 這人性子還不錯, 看得出差距, 也不因落于下風而氣急敗壞死纏爛打, 甚好。 韶玉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先前多有冒犯, 現在向你賠罪。畢竟事關太子殿下安危,在下不得不多慮,還望海涵。” 水鏡受了這一禮,卻是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不過是與我過了幾招, 試出了我的身手,卻并未試出我的來路, 這就敢幫我洗清嫌疑了?” 韶玉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道:“你這般身手,若是真想對殿下不利,根本無須與我虛與委蛇, 直接出手便可, 我自認攔你不住。” 水鏡聞言一笑,這話倒也是有理有據。 韶玉往漁民那邊看了一眼,眾人不敢再多看熱鬧,紛紛回身忙起自己的事來。 韶玉收回目光, 一改先前嚴肅警惕的模樣, 走到水鏡身邊,隨手搭上他的肩膀往船舷邊帶去, 邊走邊問道:“兄弟,你習武多久了?” 水鏡還從未與人這么勾肩搭背過,十分不適,抬了抬肩把韶玉搭在他肩上的手頂了下去,順口答道:“挺久了。” 韶玉也不惱,嘿嘿一笑收回了手,搭在了劍柄上,道:“我自小習武,如今也有二十年了,自認在國中難尋對手,卻沒想到還能遇上叫我這般束手無策之人。” 水鏡心說,你沒想到的事那可多了去了,你練了二十年,我練了一千多年,我若打不過你才有鬼了。 韶玉看了看左右,湊近低聲道:“殿下把你扮作漁民藏在船上,是為了讓你幫我們除海妖吧?” 水鏡瞇了瞇眼,不大懂他這話邏輯何在,莫說他不是解無移帶來的人,就算他真是,太子想帶個人出海幫忙,有什么必要藏著掖著? 韶玉似乎對此深信不疑,并不需要他回應,繼續道:“我就說嘛,從前陛下幾次要給殿下指派貼身侍衛,殿下都說用不著。難怪了,有你這么個高手在,殿下哪里還需旁的貼身侍衛?不過你也挺厲害啊,作為殿下貼身侍衛,這么多年都沒被人發現過,來無影去無蹤,藏得很深啊!” 水鏡笑而不語,靜靜聽他自說自話,聽他將自己從假扮漁民的高手變成解無移的貼身侍衛,再變成個如影隨形的暗衛。 韶玉見他不語,全當他是穩重深沉口風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前途無量,前途無量。” 許是因為在海上也無旁的消遣,韶玉似乎很閑,除了偶爾被掌舵的漁民請去確認一下航行方向,其余時間都在水鏡身旁喋喋不休。 他說起自己幼年習武的經歷十分起勁,加上入宮之后的種種見聞,一說便說了一個下午。 水鏡不多言,卻也并不嫌他聒噪,聽到有趣傳聞還暗暗記下,打算寫進他那冊子里。 到了傍晚,晚膳備好,水鏡說太子太累,可能要睡到明晨,韶玉早將他看作了太子親信,聽他這么說便也未去打擾,招呼眾人吃了晚飯,各自回房。 …… 入夜之后,海上漸涼,甲板上再無人走動,空中也再無海鳥盤旋,除了風聲與海浪聲外一片靜謐。 皓月當空,繁星滿天,水鏡在甲板上席地而坐,借著月色在他那本冊子上寫寫畫畫,將下午聽韶玉說的那些有趣見聞記述下來。 寫完之后,將未干的墨跡迎著海風晾了片刻,便合上冊子收入了懷中。 他抬頭看向天中皎月,忽而想起那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又想起“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不禁心中笑嘆,人間多情,明明風花雪月本無心,卻硬是叫他們借來寄思寫意,平白染了一身苦澀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