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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無移看見二人恍然大悟的神態,知道他們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關鍵所在,這才繼續道:“世間常說長壽之人是有福之人,‘福氣’盈滿,這并非空xue來風。” 魂元乃是靈氣所聚而成,其‘大小’并非一成不變。 在人成長的過程中,魂元也在不斷從周圍吸收靈氣,存活時間越長,聚集靈氣越多,魂元也就越‘大’。 若是一個人活得足夠久,魂元匯聚的靈氣足夠多,亡故之時魂元便會一分為二,成為兩個新的魂元,支撐兩個胎兒的新生。 正因如此,這世間的人才會越來越多。 所以,如果這個施術者的陰謀真的是遏制人世間的新生,那么分裂一個老人的魂元比分裂一個孩子的魂元要有用得多。畢竟若是分裂一個孩子的魂元,減少的只是一個新生兒,而分裂一個老人的魂元,則說不定可以一次減少兩個。 季青臨很快便明白了這利弊關系,又問道:“那這魂元‘大’與‘小’之間,以何為分界?” 解無移道:“一個甲子。” 壽短于一個甲子,離世后魂元不變,直接轉生。 壽長于一個甲子,離世后魂元一分為二,降生為兩個新生兒。 季青臨點了點頭,余光卻瞥見烏蘭達的眼中突然浮現出一絲醍醐灌頂般的驚愕,直勾勾看向解無移。 解無移迎上烏蘭達錯愕的目光,淡淡道:“沒錯,這就是四季谷壽不逾甲子的原因。” 季青臨這才知道,原來四季谷有這么一條千年未改的鐵律,那便是所有人的壽長都不可超過一個甲子。 他忽然想起在他還未見過釋酒之前,銀鑼在蘭澤殿里第一次對他講述通天殿掌奉“返老還童”的傳說時,曾說過這位掌奉大人每隔一個甲子便會閉關十余年,而后再回到宮中。 那時他還以為“每隔一個甲子”只是一種大約的虛指,沒想到還真就是整整一個甲子的意思。 這條鐵律的用意不難理解,將年歲控制在一個甲子以內,轉生時魂元便可保持完整,不會一分為二。 得知這些內情之后,季青臨心中緩緩升起一絲不安。 起初他還未明白這絲不安從何而來,直至他將近來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環環相扣之后,才忽然抓住了這不安的源頭。 他皺了皺眉,緩慢而凝重道:“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幕后主使之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尋常人,他們對于轉生,對于魂元的認識不過只來源于傳說,戲文和教派宣講。 有些人因為信仰而篤定這些事物的存在,也有些人甚至連輪回轉世一說都嗤之以鼻,更休說掌握具體方式和細節。 而這個幕后主使之人,到目前為止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大大超乎常人之所能。 他知道魂元有“大小”之分,知道如何利用老者的魂元來對世間繁衍進行“截流”,甚至知道知道龍血樹松針的作用,知道連解無移此前都聞所未聞的封魂之術。 對于尋常人而言,四季谷已經是超脫常人認知的存在,四季谷對世間萬物的了解已經堪稱通透。 而這幕后主使之人所掌握的細節,甚至比四季谷還要詳盡。 烏蘭達細品著季青臨話中的意味,不禁也覺得背脊發寒。 一千多年來,在魚尾存憶的助力下,四季谷早已習慣了自己在世間的地位,他們幾乎從未遭受過來自外界的威脅。 帝王之位的更迭,天災人禍的起滅,都不足以對四季谷產生沖擊。 漫長而平靜的時光里,他們幾乎已經忘卻了死亡的存在。 而如今的這一股勢力,如黑暗中無聲刺出的一把利劍,它準確地掌握了要害,甫一出手便精準狠辣。 季青臨垂眸看著桌案,忽而抬起頭問道:“你們四季谷第一次有人遇襲是什么時候?” 解無移想了想,道:“大約十年前。” “哦……這樣啊。” 季青臨聽到這個答案似乎有些失望,烏蘭達見狀問道:“你問這個作甚?” 季青臨指尖摩挲著嘴唇,道:“我原本在想,此人既然對魂元轉生一事知悉至此,會不會也和你們四季谷一樣,有個什么類似于玉佩的器物以保長生。但聽你這么一說就不大可能了,如果他和你們一樣一直存在于這世間,為何一千多年來都沒有對你們動手,偏偏要等到十年前呢?” 烏蘭達沉默不語,似乎對這問題也毫無頭緒。 到目前為止,他們根本就還是身處于一團迷霧之中,只知道有一把劍懸在上空,卻不知這執劍之人是誰,也不知他究竟想要圖謀什么。 季青臨和烏蘭達都是一副眉頭深鎖的模樣,解無移倒還算平靜,他輕輕叩了叩桌面召回兩人神思,道:“未知之事暫且不論,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他們繼續施展封魂之術。” 季青臨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他們此行的目的便是前往南山毀掉龍血樹,使施術之人失去松針來源。 烏蘭達也很快斂了心神,點了點頭道:“此處距離南山不遠,明日天亮之后啟程,大約午后便能到達南山腳下,不過南山并無成型的山路,上山還需步行。” 見二人對此都無甚異議,烏蘭達站起身拍了拍衣擺,對季青臨輕松道:“走吧,帶你找間屋子睡覺。” 季青臨愣了愣,奇怪地伸頭看了一眼旁邊臥房里的床榻,問道:“這里不能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