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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無移聽他說完,雙唇微微動了動,似是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垂眸不語。 季青臨在地窖偷酒喝之事,其實銀鑼早就告訴過他,常言道酒后吐真言,季青臨一旦醉酒便滔滔不絕,恨不能將前世今生都絮絮道來,這也是銀鑼能夠確定他記得前世的原因。 只是,據(jù)銀鑼所言,季青臨自小便不喜束縛,一直想出京四處游玩,解無移以為如今他如愿離家必是歡喜,卻不料他提起季府時,卻是這般留戀悵然。 季青臨見解無移沉默,這才發(fā)覺自己方才那話太過于傷春悲秋,似乎將這氣氛弄得有些沉重,剛打算打個岔糊弄過去,就聽窗外傳來“嘭”一聲巨響。 解無移聽聞此聲,立即站起閃身到窗邊向外看去,季青臨也急忙站起來跟到他身側(cè)。 季青臨到的稍晚些,往窗外看去時只見一片漆黑夜色,其余什么也沒有。 解無移皺了皺眉,片刻后轉(zhuǎn)向季青臨道:“我出去一趟。” 季青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他匆匆向門外走去,趕緊邁步跟了上去。 出了屋門,便看見銀鑼也已經(jīng)從房里走出,正在對解無移低語著什么,看到季青臨出來她便立即閉了嘴。 解無移回身看向他:“你留在這里,莫要亂走。” 說完,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走回季青臨身前,將腰間佩劍出鞘三分,手指輕輕在劍刃上抹了一把,又拉過季青臨的手來也抹了一下。 季青臨吃痛縮手,見指尖滲血,看向解無移詫異道:“你干什么?” 解無移并未答話,低頭將腰間玉佩解下,扯回季青臨的手往那玉佩上一覆,而后將玉佩系在了季青臨的腰帶上,轉(zhuǎn)身對銀鑼吩咐道:“看好他。” 說完,便繞過銀鑼走到樓梯邊,快步下了樓。 季青臨追了兩步,眼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底,轉(zhuǎn)頭奇怪道:“他去哪?” 銀鑼的目光一直追隨在季青臨腰間的玉佩上,皺眉盯了許久,面色漸漸古怪了起來。 季青臨走回她面前,揮了揮手:“欸,問你話呢。” 銀鑼收回目光,抬頭沒好氣道:“我怎么知道,等他回來你自己問!” 季青臨被噎得一怔,心說怎么這么大火氣,難道是被方才那聲巨響吵醒了,這是鬧下床氣呢? 銀鑼才不管那么多,既然先尊說了讓她看著季青臨,她就看著便是,想著,她便推著季青臨往屋里走去:“去去去,回屋里待著。” 季青臨被她倒推回房中,趔趔趄趄坐回了桌邊,銀鑼一眼看見桌上的空碗碟,挑眉道:“呵,長本事了哈?有飯吃都不叫我。” 季青臨很是冤枉,指著門外道:“我說要叫你,是他說你餓了自己會吃的。” 銀鑼撇撇嘴,心說也不知道這小子給先尊下了什么藥,這才剛認(rèn)識一天,先尊就偏心的這么明顯。 季青臨不知她在想什么,低頭托著那玉佩問道:“他把這個放我這作甚?” 銀鑼漫不經(jīng)心道:“借你防身唄。” 季青臨解下玉佩,迎著燭火看了看,又在空中晃了半天,晃得那兩根絲線像是暈了一般交纏在一起。 他聽著那斷斷續(xù)續(xù)的鈴聲,皺眉道:“這東西如何防身?當(dāng)盾牌太小,當(dāng)暗器也太顯眼了吧?” 銀鑼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似是根本懶得回答。 季青臨干脆也不再追問,妥協(xié)道:“好吧,姑且就當(dāng)它可以防身,那他把這防身之物借我了,他自己怎么辦?” 銀鑼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先尊身手可比你好多了,以一敵百不在話下,才不像你,侍個寢都能被打成那個鬼樣。” 第32章 浴中入憶開天地(一) 季青臨嘴角抽了抽, 心說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銀鑼看著他這吃癟的表情,心情大好,伸手拍著他的肩頭故作老沉道:“小伙子, 江湖險惡, 往后遇上皇上那樣的, 管他三七二十一, 先打一頓再說。” 季青臨嗔笑瞪她一眼:“說得倒是輕巧,霍叔教我那些可都是要命的殺招, 萬一真把皇上打出什么好歹來,還不得拖著整個季府陪葬?” 銀鑼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說了你還別不信,別說是皇上,就是皇上他老子,皇上他祖宗, 咱們四季谷也未必放在眼里。” 季青臨無奈搖頭,也懶得和她貧嘴, 擺擺手道:“你趕緊回房繼續(xù)睡覺去吧。” 銀鑼坐直身子理直氣壯道:“不行,先尊讓我看著你。” “看著我作甚?我又不會跑,”季青臨朝著屏風(fēng)后努了努嘴,“我要洗澡了。” 銀鑼單手撐著下巴, 挑眉壞笑道:“洗唄。” “嘖, 別鬧,”季青臨站起身將她拽到門口推搡出去,“回你房里去。” 銀鑼撇了撇嘴,環(huán)抱雙臂往走廊上的欄桿上一靠道:“得, 你洗你的, 我在門外站著總不礙著你吧?” 季青臨無奈苦笑,招呼小二上樓將房里的碗碟收走, 又拎來幾桶熱水將浴桶灌滿,這才伸手去關(guān)門,順便對著銀鑼道:“我洗完就直接睡了,你困了就自己回房啊。” 銀鑼揮揮手:“少廢話,洗你的去。” 季青臨一笑,合上門走回屏風(fēng)后,脫下衣服和玉佩一起掛在屏風(fēng)上,抬腿伸進浴桶中。 水溫稍有些燙,他齜牙咧嘴的試探著,過了好一會兒才進了桶里坐下,長發(fā)搭在桶邊垂下,熱水沒過胸膛,蒸汽氤氳在脖頸周圍,讓人舒服得只想閉眼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