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戳心(一)
胡五娘自認為藏得極好,可是男人的腳步分明不是順著山下的方向走著。 胡五娘的心跳劇烈的跳動著。 歐陽醉就算去了隔壁又能怎么樣,他不一定能找到晨兒。 可是雖然心里這么想的,她的本能卻早已經站立起來,一躍而下,一腳點在鑄劍爐壁,像是弓箭一般沖到歐陽醉的面前。 眾人見到眼前突然鉆出個黑人,不僅頭發黑,衣服黑,就連渾身的皮膚都是烏漆嘛黑的。 歐陽醉低眸睥視著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女人,突然低聲笑道,只是眼底的鄙視和語氣中厭惡是怎么也掩蓋不了,“堂堂國公之女如今也甘當與爐灰為伍了。” 胡五娘舌尖嘗到了一點微末的血腥味,男人猝不及防地揭露了她的過去,讓她遮掩數年的過去。 “貧女不過是山野村夫,并不是什么國公之女。”胡五娘抬起手,想要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發,想要將那些碎發盡數攏到發髻里,“你們位高權重,只手遮天,對著我們這種小門小戶平民的孩子,確實是有些無恥。” 歐陽醉淡漠的身影,靜靜地看著胡五娘的表演,只是眼底的謔弄更盛:“闖蕩江湖十年你還是這么天真,這些年受的苦都化成你腦子里的糞便了?” 胡五娘愣了好幾瞬,才突然反應過來男人究竟在說什么。 自己像是被男人剝光似的丟在路上,像個無知且無助的孩童,沒有秘密,自己所有的防護色,在他的面前不堪一擊。 看著眼前的女人呆若木雞的模樣,歐陽醉只是從鼻腔里發出不屑的哼聲,越過她,朝著另外一個鑄劍室的方向走去。 若不是為了小奴兒,他早就想把這人撕裂成塊,一次又一次阻攔自己,試探自己的底線。 只是歐陽醉越過胡五娘,背對著她時,停了下來,頓了頓,語氣顯而易見地嘲弄:“我出手對付你不是因為你自己有多厲害,只是可憐你半輩子汲汲營營想要證明自己,卻一生無望。” 男人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直白的言語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剜著胡五娘的骨rou,而最后一字一頓的四個字,像是戳著她的心窩,一刀一刀地戳著。 不是不敢動,只是不想動。就像是看著一只螞蟻爬到他的身上,生死似乎就在他的一念之間。 胡五娘猛地轉身,看著歐陽醉的背影,明明身上帶著傷,臉色也蒼白得可怕,可是看著他的孤絕高冷的背影,還是讓人不寒而栗。 當歐陽醉踏進鑄劍山莊的時候,岳晨就突然從夢里驚醒了。 夢里已經記不清,可是男人繾綣纏綿的畫面卻怎么也忘不了。 機關門的墻壁很厚實,如果是普通人坐在里面,是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但是岳晨不是普通人。雖然屋外的聲音很悶,但是在她的耳里 當胡五娘和歐陽醉對話的時候,岳晨幾乎就被他們驚醒了。 男人的氣息仿佛就縈繞自己的周圍,醇香且危險。 逃不過嗎。 岳晨捂著胸口,心口一陣窒息壓來,像是一塊重石壓在她的心上了。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男人和女人隱隱約約的對話,她聽得大概,也知道胡五娘在護著她。 可是看樣子,她不是男人的對手。 岳晨皺著眉,男人的話似乎是在對著胡五娘說著,卻讓她想起了過去那些年他對著自己說的那些話。 回想起來,那些話都像是扎下了一根又細又長的釘子,平日里和自己的皮rou和平相處,只是稍微絆動一下,那根細針的尖頭就會劃破她的血管,流了一地的鮮血。 他總是這樣,從不掩飾他對其他人的鄙視和厭惡。 呵。 她眼底浮起溫溫淡淡的笑意,可是輕描淡寫的笑卻又尖銳得扎人,扎人又扎己。 狗子又扎人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