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沖撞
當她從噩夢中再次掙扎著醒來時,夜色還沒完全消退,她趴在錦塌上,淚水打濕了蓋在塌上的錦褥。由于睡姿不對,她感覺背脊肩膀酸痛難忍。但是福禍相依,身體的痛苦將她的心思從夢魘的場景中解脫出來,伸了伸懶腰,便回到側房準備梳洗更衣。 一日一夜未換衣物,再加上接連幾日在外風塵仆仆,身上早就有些發臟,只是一個內侍哪有什么資格每日沐浴,她只好簡單擦拭自己,便換上青衣男裝,重新將頭發梳成男士發髻,換了個銀質 半幅面具,上面雕刻著銀戴在面上,便出了屋子。 天似乎才蒙蒙亮,若是在村子里,那些農戶早就起來開始農活,但是在豪門大院,仆人丫頭倒是可以多睡一會。 平日里,她也不會起得這么早,大約再過個一刻,讓丫頭喚醒主人,待服侍主人更衣后,和主人一起晨練。 初夏的清晨,天氣倒還有幾絲涼意,岳晨在庭院里打坐練功,活動筋骨,待到身體的酸軟徹底消散后,院落里的小廝丫頭們才開始新的工作。 由于歐陽醉前一年分了家,單獨開府。這個京城的叁進的院落就只有歐陽醉一個主人,此時的他還在城外的山莊游樂,所以院落里的仆人丫頭到比以往散漫一些。 不過即使在散漫,每日該干的活,還是得干,所以幾個掃地丫頭看到院落里練功的岳晨,忙喚道:“晨兒姐早。” 聽到招呼問好,岳晨也只是冷臉點頭,并沒有過多的接觸回應。 等到了中午,岳晨跑到小廚房和一通下人們吃飯,雖然下人們像岳晨這樣的死契官奴并不多,大部分還是白丁,但是在府內她受到爺的重視,所以下人們倒也沒有太多歧視貶低的意味。 “晨兒姐,聽說再過幾個月爺就要成親了?”打掃后廚的丫頭陳青一臉好奇地問道。 岳晨壓抑住內心升起的一絲異樣情緒,道:“是。” 其實私下里討論主人家事并不是本分,但是成家是樁喜事,倒也不必過多隱瞞。 岳晨快速吃完熱饃,起身便離去。她沒有忘記昨天容香鋪吩咐的事情,現在正值晌午,正是西市開市之時。 白日里就無需走見不得人的通道,岳晨倒是很快就走到容香鋪里。 此時的容香鋪倒是人頭攢動,那些個達官貴人雖然難得來,但是總會派遣自己信任的小廝跑來采購合適的香料,京城又是流行焚香宴客,所以生意倒是非常好。 容香鋪里的客人看到帶著奴人面具的女人,一時間都讓開了條道,各個都想離她遠點,岳晨也不太介意,直接走到鋪子前,問道:“我家主人預定的香料制好了嗎?” 也不怪她得演戲,若是讓客人們知道香鋪子里有官奴死契的小侍,生意可是會打個折扣的。 這些時候,身為奴籍的人不少,但是帶有奴印的仆人還是非常少的,只有犯了重大錯誤或者犯了 刑罰的奴仆才會受這黥面的罪業,戴著面具也不過是以免沖撞了貴人,戴上所謂的遮羞布而已。 畢竟有些人出現在別人面前,就是沖撞。 岳晨早已習慣周圍厭惡地眼光,空氣中無形的護盾隔絕了她和周圍人的距離。 侍女回應道:“這位娘子請隨我來。” 說吧掀起身后的門簾讓岳晨進。 “容二jiejie,那人已經來了。”回廊的侍女清影看到岳晨,連忙迎上前,“現在就在耳室。” 岳晨也不多言,立即從暗門鉆進耳室,暗閣的容字科身份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