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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楓心頭一震,道:“我爹的東西,從未經過我手,卻是在姜裊手上……” 千面道:“說來也是誤會,我當時以為死去的劍道第三境之人,只有承天府君,我以為那是承天府君的手,這才交給了他的心上人,小姜裊。” 牧遠歌:“???” 步峣道:“怎么什么都扯他,姜裊,你有什么話說?” 姜裊道:“那時候,我已經在邪道領地,手被劍灼傷得厲害,藥王前輩便替我換了皮。” 齊黛找到他,其實已經是他被藥王救過之后。 “我認出手上是阮慕安大長老的皮,以為是藥王前輩害死了大長老。”姜裊欲言又止,很小聲地說,“但皮在我手上,好像我也脫不開干系。” 千面彎起眼角,柔聲道:“所以小姜裊對外宣傳是自己動的手,還說自己是主謀,想替我隱瞞,可真是實誠啊,殊不知被幕后之人當了盾牌。” 牧遠歌:是這樣嗎? 在此之前姜裊大攬特攬恨不得所有鍋都背在身上,但他又確實沒有殺阮慕安的理由和能力。 所有人都以為千面必定知道些什么,千面這回現身可能也是憋屈郁悶了許久,不吐不快。 千面撇清了干系,又幫姜裊撇清了干系,一唱一和,哪里不太對。 阮慕安陷入沉思。 就在他們理不清頭緒時,胥禮開口了:“姜裊,你去邪道,要走卻灼劍,是知道你會得到一對人皮手套么?” 阮慕安目光如炬:“你怎知藥王會將一雙人皮手套送給你?”否則手捧卻灼劍下山,手會廢!要走一柄不能碰的劍,甩了牧遠歌卻還要在死后深情款款意義何在? 姜裊垂首不語:“我只是相信藥王前輩。” “是我讓他這么做的,”千面回想起來還很感嘆,“我那時候想胥禮首座可真夠薄情寡義,冷血無情,被人拿命相救卻還要廢人家一雙手,所以我讓小姜裊想辦法順走卻灼劍,如果他能把府君的卻灼劍捧回邪道,我便幫他續接一雙新手。” 牧遠歌對姜裊道:“你可真有主見吶。” 姜裊露出慣有的笑容,眼睛彎得像月牙,像是被夸獎了一般。 反觀步峣一臉明擺著的困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千面沒有道理害這么多人,而姜裊也不能說完全無辜,至于誰動用纏龍須吊死阮慕安,那肯定是姜裊,因為就姜裊是蝠族,他道:“不是藥王,如果不是姜裊,長生劍宗內還有誰是蝠族!?” 阮慕安道:“冒昧問一句,您這般為牧遠歌出頭,跟牧遠歌的交情,應該不至于差到剝他雙手的皮之前都不去多看一眼是不是他的地步。” “實在一眼也不想多看,我確實跟他沒什么交情,”千面嘆道,“給他配的藥,從來不按時吃,傷上加傷,也不配合我治,浪費我一大堆好藥材……” 千面嫌棄,又道:“不過,要不是他請我上長生劍宗救他師兄,我也不知道我昔年遠游邊荒古怪之地,借助當地之物給兩個小孩療傷時不小心配出的奇毒,時隔多年,竟被用在了長生劍宗宗主身上!” 誰也不曾注意到,聽到后半段,姜裊不小心咬破了嘴唇,發出一聲輕嘶。 “請藥王去長生劍宗的人竟然是你!”阮慕安只覺頭皮發麻,困惑到無以復加,原本他把牧遠歌排除在外,結果牧遠歌也是其中一環。 “胥禮宗主怎么會身中奇毒,那奇毒竟然是您的手筆!?”步峣也驚嘆不已。 胥禮比起在意自己當年中毒的真相,更在意的是…… 牧遠歌只覺老底被掀,下意識偏過臉去擋住了面容。 他就知道只要來找千面藥王,他臨死前覺得豁出去做的那些事,都會被翻出來,只怕連他的死忠都會跟他翻臉。 當年他護著姜裊打出長生劍宗,見沒有追兵,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得知胥禮隕落的消息,他確實去找過千面藥王,讓藥王去看看胥禮的情況。 至于一線生機的解除之法,所謂的七日只有他能救,也是他讓千面公諸于眾的。 換言之,他如愿坐上阮慕安、傅琢等人所抬的鎏金云車,赴長生劍宗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不惜性命也要救胥禮的打算。 他為什么怪不了姜裊呢。 因為姜裊那時候跟他分開,可能恰好正中他的下懷。 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去做這件事,他可以不用想盡辦法去考慮姜裊的感受,姜裊之后的生活如何安排,他要怎么對這個他捧回來的小朋友赴那些誓言,盡那些責任。 他覺得自己跟師兄好像沒什么,但人人都說他們有什么,而他若要拿命去救胥禮,那可真是百口莫辯,硬說沒關系那是不可能的——沒關系值得您拿命相救啊! ……我跟他是師兄弟。 是師兄弟,那就難免要牽扯到他曾在長生劍宗的往事。 他跟長生劍宗的淵源,以及他不想提及的那一系列過往。 師兄不欠他的,卻死在他手中。 他沒辦法自欺欺人說是看在姜裊的份上去救的胥禮。 他無法開口說我們到此為止吧,我要去救你師尊了,更無法跟宗門交代我要拋下你們了。 姜裊跪下求他救人的時候,牧遠歌只覺得胥禮沒有收錯徒弟,他也沒有看錯人。 人在兩難之境,心系自己,還是心系他人,通過抉擇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