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
來人戴著半截面紗,四方折成三角擋住了半張臉,露出細長的鳳目,眼里透著nongnong的不安。 牧遠歌艱難地道:“你擋臉有什么用,是個人看到你這把劍,都會認出你是誰!” 四下無人,胥禮聞言,聽話地伸進衣襟,取出另一道遮面的白巾,在月闕劍劍柄上綁了個結。 牧遠歌猝不及防:“…………………………” 真的很氣,不要逗我笑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久等,下章后天之內 第39章 嚴重過線 牧遠歌還是很不爭氣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很想發火, 可他的聲音卻因為笑而斷斷續續, 心里郁悶得真想當場升天。 “現在是逗我笑的時候嗎, 你存心來氣我的吧, 為什么我落到這種境地, 還要我笑出來啊……” 胥禮道:“你就是哪怕落到這般境地,也能笑出來的人。” “我不是!”牧遠歌道, “我修煉到這一步多不容易。” “你是百年來最有天分的劍道中人之一, 所有你能輕易舍棄之物,你應該都沒有真正放在眼里。” “有天分的人的心血就不叫心血么。”牧遠歌艱難地穩住情緒, 就聽到不原處有腳步聲傳來,這里還是挾天教的領地范圍, 若是被人發現胥禮宗主在這兒,必定是引起更大的sao動。 牧遠歌掃了眼他劍上的紗巾,沒好氣地道:“我的呢, 也給塊給我遮上!” 胥禮修長挺拔的身體包裹在月牙白的華袍中,他伸進衣襟,又往寬大的袖子里找了找。 遮劍的那塊是為牧遠歌準備的,于是什么也沒有翻出來。 牧遠歌很是無語,只聽撕拉一聲, 胥禮把袖子割了, 一角白綢飄向空中,被他撈在手里,遞到牧遠歌面前。 牧遠歌接過來便系到腦后, 他的身體糟糕到了一定程度,卻還在強撐著,實在沒辦法,他身上還有許多刑罰留下的傷口,沒了內力支撐,一下子潰爛得更加嚴重,走起路來仿佛萬根鋼針貫穿骨rou透過肺腑。 沒了長生劍術傍身,他從橫行邪道的劍道高手,變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瘸子病秧子,雖然躲過了挾天教眾的追捕,卻時刻都處在垂死的邊沿,可他卻一聲不吭。 胥禮失了魂,想帶他回長生劍宗,牧遠歌搖了搖頭,讓胥禮轉道帶路。 整片燎原都是挾天教的領地,而牧遠歌要去的地方幾乎處在重兵把守的中空地帶,那是一處斷壁殘垣,山坡上僅有幾間無人居住的小屋,也是地宮入口所在地。 牧遠歌的身體非常糟糕,踉蹌著踩在碎石上,道:“你走吧。我要回家了。” “遠歌,這里荒無人煙,”胥禮哄著他,“你不要逞強,跟我回長生劍宗,那里才是你家。” “我很清醒。”牧遠歌道。 “我去長生劍宗學藝的時候,我娘就站在這里對我說,讓我一直在向前走,不要回頭,我去邪道的時候想著有朝一日回去,果然是不可能的,我離開長生劍宗的那日,我就應該意識到這點,我回不去了胥禮。” 胥禮靜靜地聽完,定定地道:“我不同意。” 牧遠歌嘲笑道:“你憑什么不同意,你又有什么資格不同意。你可別拿宗主身份來壓我,說實在的,你算個什么宗主,你連屬下都管不好,連我這樣的劍道人才也護不住留不住,如今要我回去繼續被恥笑么,你饒了我吧,不要強人所難。” 胥禮道:“憑我是你師兄啊。” 牧遠歌有種說不出的煩悶,原來自廢修為是這樣生不如死的滋味,他的手被自己的劍灼傷得血rou模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手掌都破了皮。 “師兄會護著你。” 卻灼劍被胥禮握在手里,牧遠歌身體忽冷忽熱,臉色尤其蒼白,他坐在一方石墩上,坐姿還算恣意,神情也隨意得出奇。 “長生劍術沒了還可以再學,只要你想撿起來,我教你,我去請胥嵐太上長老教你,我娘她的修為不比前宗主低……” “你好吵啊。”牧遠歌打起精神,如果他回去,他肯定會讓阮慕安付出代價,但此地和長生劍宗距離那么遠,胥禮動用御劍術帶他回去也需要十天半月,但他或許撐不到十天半月。 可若是進地宮,也許還有一絲絲活命的可能。 牧遠歌覺得如果他當場斷氣,在胥禮面前斷氣,反而會成為胥禮的心病,他的仇能報他自己去報,假他人之手也沒意思,比起當初被他當眾羞辱的阮慕安這番伺機報復,他更恨的人其實是挾天教教主。 而胥禮宗主出于大局考慮,是拿遠在邪道的毒瘤老大沒有辦法的,他回去了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保住一條性命,也只能忍氣吞聲,他所遭的罪只能成為他自作自受,他的一意孤行最終作繭自縛毫無意義。 而整個長生劍宗長輩幾乎都是否定他的,他要把傷口給那些本就不認可他的人看,博取那些人的同情來指責阮慕安的不是,阮慕安不是省油的燈,他也不會善罷甘休,于是又是宗門內斗? “胥禮,我錯了嗎?”牧遠歌道,“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做得很糟糕,是個人有我這樣的資質,都不會落到我這樣的地步。” “你做到了常人不敢想,”胥禮道,“我知道你當初離開也是為了不內斗。” 牧遠歌神情恍惚,自嘲一笑,道:“怎么辦啊,你再抬舉我,我也沒辦法原諒他們。你走吧,我在邪道這段時間,也確實認識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同伴,其實你不來,我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