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暴風雨到來前夕, 牧遠歌皺起眉頭盯著姜裊, 懷疑自己聽岔了:“什么意思?” 姜裊道:“有你和師尊在就已經夠了, 有沒有蝠族人來參一腳好像影響不大。” “是影響不大, 但你答應了, 你就該做到, 況且他們不可能不樂意來,”牧遠歌還以為姜裊是來匯報好消息的, “出了什么問題, 你可以和我們商量。” 姜裊道:“隨便吧。” “隨便?”牧遠歌道,“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在給蝠族活命的機會!” “哦。”姜裊道。 “你聽得懂我在說什么嗎,你理解我的意思嗎, 我在害你嗎?你氣什么氣?”牧遠歌被他氣得走來走去,簡直不可理喻,胥禮見他情緒不穩, 趕緊把他攔了下來,牧遠歌揮舞著手,恨不得一巴掌把這人拍暈了算了。 蝠族少主,北承天少府主,晏伏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以及他以前到底是怎么瞎的。 姜裊見他倆又靠在一起, 呼吸有些不穩,仿佛不想去看,道:“我只是不想聽。” 牧遠歌更是氣得不行:“我可以不需要蝠族人幫忙, 我也可以不給你這個保全族人的機會,我可以像其他人那樣舍棄你,放任你回去被關起來,付出你口中所謂的代價,你遇到什么麻煩可以說,我,你師尊,都不是不會幫你,你什么也不說就站在他們那群混賬那邊,你還不長記性?” 姜裊道:“你們真的靠得太近了。” 牧遠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姜裊道:“你們能不能分開?” 牧遠歌面色鐵青:“絕不。” “我很想聽你的話,但你不真誠,你沒有一句不在騙我。”姜裊紅了眼眶,“你說過你不吃回頭草的。” “我怎么了我,”牧遠歌見他的笑臉徹底垮了,居然隱隱有哭泣的意思,不由茫然地看向胥禮。 姜裊見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胥禮,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道:“他也是回頭草,要扔一起扔,你怎么可以撿他起來。” 胥禮很是清楚牧遠歌這個性,基本上杜絕了見異思遷和水性楊花的可能,所以他無法確定姜裊當年是怎么篤定牧遠歌心里有別人的。 牧遠歌氣他當著胥禮的面編排胥禮,可見胥禮沒有發怒,他也就漸漸平息情緒,想想覺得這個狀況很是奇特,道:“今日就把話說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在這兒亂說。” “我看見了。”姜裊像是忍了很久,終是忍不住,嗓音瀕臨沙啞,緊緊盯著牧遠歌。 “看見什么了你看見?”牧遠歌心想不就是因為人群擁擠 “我親眼看見,你吻他。” 這個“你”指的是牧遠歌,“他”說的是胥禮。 說的不是普通的親臉頰,碰額頭,而是唇碰唇的那種。 想想真是連師尊都叫不出來。 那時候胥禮還不是他師尊。他還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雜役弟子,碰巧被拉了壯丁,跟著大長老二長老去了挾天教接人…… 牧遠歌睜大雙眼,指著自己,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對上胥禮的視線,猛然間他面無血色,耳朵都要燒出血來:“我、我嗎?” 姜裊緩緩曲起微顫的手指,握緊拳頭緩緩放下,指甲幾乎要陷進rou里去。 真要說起來,其實是十四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胥禮上任宗主,牧遠歌才放了狠話離開了長生劍宗,他祖輩都是地宮守門人,他覺得自己就是去守著地宮,都比迂腐不堪的長生劍宗長老要有意義得多。 那時他所知道的地宮入口處在邪道領地,牧遠歌想在邪道劈出新的立足之地,他要給胥禮的上任獻上一份真正的大禮——他想找到地宮鑰匙,并把地宮入口所在地獻給長生劍宗。 在找到地宮鑰匙,以及在邪道占有地宮入口所在的那片土地之前,他必須和當時掌控邪道的挾天教主打交道,他按圖索驥卻被困挾天教暗無天日的地牢,受盡苦楚,總算勉強得到了挾天教主的青睞。 可這個時候,挾天教主生辰,這位jian詐的老狐貍打著他的名義,請來了他的同窗好友,牧遠歌盛裝出行盛會,一身黑渾身上下無一不邪性,但看到阮慕安和步峣時,他的心情很是復雜,許久不見挺感慨。 挾天教教主以他為餌請君入甕得逞,稍有不慎可能是要斬草除根。 他往好的方面想,只要這兩人配合得當,就能進一步獲得挾天教主的信任,距離他在邪道站穩腳跟,和胥禮師兄里應外合,為時不遠。 可結果卻大相庭徑,壽宴之上,挾天教主逢場作戲過分抬舉牧遠歌。 阮慕安從頭到尾安靜地喝茶,唇角掛著玩味的笑,也不知道他倆交流了些什么,步峣怒氣沖沖,恨不得當場跟他劃清界限,再老死不相往來,說的話無一不正中牧遠歌軟肋,直觸挾天教主逆鱗。 “姓牧的,你仗著長生劍術得以在邪道立足,吃里扒外。” 牧遠歌道:“挾天教主有大魄力,邪道中人能人輩出,可就缺個會長生劍術的。” “你這么有本事跟長輩抗爭,你有本事別用長生劍術!”步峣道。 “別說了,沒了長生劍術,他還怎么在這里立足,”阮慕安道,“他不滿足于單純的長生劍宗弟子,還想多個挾天教眾的身份。把挾天教主當傻子呢。” 邪道的忌諱正邪兩沾。幾乎是這話一出,牧遠歌便發現氣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