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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胥禮半點沒隱藏自己,一看他的劍和他的招式,名字就呼之欲出了,可這小丫頭卻仿佛不認識他似的,膽識驚人。 阮楓立刻看向夏萄,只聽夏萄笑了下,是那種很冷的笑,可以讓人瞬間從她先前沉浸的氛圍中抽離的那種。 “我打算把他帶回南承天,可有些人偏要他死,我很生氣,實在裝不出傷心欲絕的樣子,不好意思。” 夏萄腳踩著一根還沒埋得嚴實的肋骨,背對著他們佝僂著身子,等站起身已經亭亭玉立,聲音不那么甜美,語調有幾分滲人:“你說這兒的村民全都是蝠族,那他們背后的又是誰?什么人有這么大的手筆弄出這等規模的異植花田。恕我直言,異蘭花很不好養活,就是當年富可敵國的承天府君,平日最喜愛這異蘭花,也沒有這般大規模種植并另類販賣過。” 正道雖然不喜蝠族,卻也不會把他們血染的異植正規渠道進行販賣,那是不被允許的。 “是你!”阮楓聽出她的聲音,“南承天右斬使!你是虞花燭!” 南承天右斬使虞花燭擅長使毒,更是豢養毒物,出門總戴面紗,都以為她是個特別陰森臉上有疤的女子,沒想到居然這般美貌,妖如蛇蝎。 “南承天?”牧遠歌嘀咕,“這是什么勢力,居然也有個右斬使?” 胥禮道:“原府君麾下左右護法分庭抗禮,將原來的承天府一分為二,原右斬使居南承天,左斬使居北承天,他就是原右斬使麾下的。” 牧遠歌這才稍稍平靜,原來是田裕的人啊。 虞花燭道:“胥禮宗主也別說得這么事不關己,若不是承天府鑰在您手上,您又不肯交出來,承天府也不至于鬧到現在這般田地,邪道更不至于亂成這樣。群龍無首,君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哦其實稱您宗主是戳您痛處了,應該稱呼您為太上宗主,畢竟您為此也丟了宗主之位。” 牧遠歌愕然,胥禮不再是宗主,現任宗主是誰? 長生劍宗為避免宗門內斗,基本上與宗主同屆的都曾有過一次公平競選宗主的機會,就不會再給第二次。胥禮退位,按常理下一任宗主應該在年輕弟子中選。 居然不是阮楓。誰這么大能耐居然能勝過有阮慕安幫持的阮楓? “那你又是誰?”虞花燭對牧遠歌道,“我看你說話很有某人的特質。” “某人是誰?”牧遠歌問了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年我有幸在承天府君身邊當過婢女,論容貌我大概算是他所有婢女里數一數二的,可你知道,他跟我說過唯一的一句話是什么?” 牧遠歌欣賞她自夸的勇氣,但實在不記得了,道:“其實可以不用說。” 虞花燭道:“他老人家說我,鴉叫也比你的呼吸聲好聽。” 猝不及防的噗嗤聲從兩個方向傳來,一個是阮楓,另一個壓得很低,牧遠歌看向花田某處。 “我真是從沒見過比那位府君更不解風情的男子,”虞花燭繼續道,“后來我跟君上去了南承天,我家君上吩咐過,只要看到說話很氣人的人就帶回南承天去,你可有意愿隨我去邪道?我向君上舉薦你當左斬使,興許可免你幾十年摸爬滾打哦。” 牧遠歌心說你要夸就好好夸,但胥禮不撒手是怎么回事。 虞花燭道:“既然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為何你不拆穿我,還讓他們帶著我進來呢,你又有何目的?” “這就要問你們了。你不清楚,可見這片地方不是你君上的,”牧遠歌要說進來玩玩的肯定沒人信,他進來收死氣修煉的,道,“他們不清楚,也跟他們長生劍宗無關,那這地方到底是誰的?” “你們清楚么,藏著的那兩位!”牧遠歌耳朵靈著呢,他手中劍丸暗藏,可不等他出手,已經有兩道帶著冰寒之氣的葉片朝著兩個方向飛掠而去。 花叢被劃出兩條明顯的道來,盡頭兩個人影攢動。藏在遠處的人猛地沖了出來。 牧遠歌掙脫胥禮的手,從背后取出那件被衣料包著的宛如長棍似的東西,露出一截漆黑的劍柄,他將包袱往旁邊一扔,抖掉了布袋。 沒必要藏,他本來也該回去,虞花燭是自己人,他肯定要護的。 幾乎是那黑劍樣式的東西露出來的時候,虞花燭的目光陡然一亮,阮楓的臉色唰地黑了。 從兩個方向縱身撲來的粗衣男子卻沒有多余的反應。 牧遠歌猛地一把抽出黑劍,咦? 手感不對。 不同于想象中的出鞘聲,拔得也很是艱難。 牧遠歌低罵了一聲,一手握住劍鞘另一端,用膝蓋一頂,直接給掰折了,往地上一砸,還踩了一腳。 而那兩人見他身上突然爆涌的殺氣,直接繞過他,沖向他后面的那位。 阮楓見了被他扔掉的那“劍”的真形,險些又沒繃住。 地上彎成弓形的乍看是一把劍,劍鞘是實心的,與劍柄僅有一根長釘相連,那長釘是螺旋著擰進去的,被他硬生生拔了一小半,又掰折了。 阮楓想笑又得憋,道:“你還說不是牧遠歌的狂熱分子,拿他本命劍的仿品當成寶。” “你管這玩意叫仿品?”牧遠歌覺得這玩意不配! “確實很,你買的時候不知道打開看看是不是劍么?”阮楓道,機靈是真機靈,傻起來又是真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叫人看低才使出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