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姜杏之抱著她,坐在杌凳上,擔憂地摸摸她的身體,發現摸到她肚皮的時候,蒲月叫得格外厲害。 姜杏之看她肚子上的小尖尖紅彤彤的,猜測道:“蒲月不會懷小貓崽崽了吧?” 蒲月輕輕的“喵”了一聲 宮里有獸醫,平日里專門幫宮中主子們養的愛寵們看病,阿漁找了個熟路的小內侍,去請獸醫過來幫蒲月瞧瞧。 正如姜杏之猜測的那樣,蒲月真的要生貓崽了。 蒲月平日里只與仲秋親近,貓崽崽的貓父親自然只會是仲秋了,高興過后的姜杏之又氣哼哼地伏案給姜桃桃寫信,讓她家的仲秋負責。 香凈收好信,笑著說:“明日我就去趟承安伯府。” “蒲月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姜杏之現在不敢摸蒲月的肚皮了,只輕輕地揉一揉她的腦袋。 陸修元從前殿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原本因為蒲月的事情,姜杏之已經忘了下午那些侍女們的話了,這會兒看見他,又記起來,眼睛瞪得圓鼓鼓的,怨念深重地瞅著他,臉上寫著三個大字,不高興。 陸修元怔了一下:“怎么了?”他回來路上聽于安說蒲月懷孕了,原以為她會很高興的。 “姑娘在生仲秋的氣。”一旁的阿漁回道。 姜杏之抿著唇,當著這么多人面前,她哪里好意思說是因為侍女說了閑話的緣故,幽幽地看著他,算是默認了。 陸修元低低地笑了幾聲,揉揉她的腦袋,建議道:“那把蒲月送去承安伯府,讓仲秋照顧?” 姜杏之知道他在逗她,表情松懈,變扭地搖搖頭:“算了,用晚膳吧!” 陸修元吩咐侍女擺晚膳,牽著她走到盆架前凈手,姜杏看他拿著巾子將她手上的水珠子擦干,他的指尖涼絲絲的,輕輕地托著她的手,動作細致斯文又溫柔。 姜杏之神色不知道飄到了那里,臉上閃過羞臊。 待用完晚膳,姜杏之趁著沐浴的時候,小聲和香凈說:“晚上聽到窗外有腳步聲,也不知道是誰,你吩咐下去,除了守夜的,大家沒事兒晚上就不要出來了。” 香凈點頭。 姜杏之舀了一瓜瓢水,澆在自己身上,輕咳一聲:“萬一不小心聽了什么話,傳出去就不好了。” 香凈心道還是她們姑娘警覺,宮里人多眼雜,危機重重,她們奉宸宮的人更要謹慎懂規矩:“好,我們宮里都是些年紀不大的侍女,平日喜歡聚在一起說閑話,我會多注意些。” 這是再好不過了,姜杏之連忙點頭,要是傳到外頭,她怕都要羞死了,不過要是知道香凈在心里是那樣夸她的,她怕是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杏之,不要泡太久。”陸修元靠坐在床上,偏頭看了眼凈房的門,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 凈房內的水聲停了一瞬,陸修元低眸翻了頁書冊,唇角彎起。 燭光 下,他穿著深色寢衣,衣襟繡著青竹,領口平整,白皙修長的脖子露出了一小截,專注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書冊上,配上他雋美的面容和挺拔清秀的身姿,看起來禁欲又斯文。 姜杏之出來,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上爬過,在他里面躺下。 她身上帶著一股暖香,陸修元眸光一閃,視線從書冊上移開,合起書,放到小幾上。 姜杏之沒像往常一樣,沒骨頭似得滾入他懷里,而是規規矩矩的躺平,小手擺在腹前,像是生怕挨著他一樣。 陸修元瞥了一眼她,將她撈到懷里:“今天這么乖?” 姜杏之自然知道他話里的意思,推搡著他,動作抗拒,小聲說:“今日要早些睡覺。”兩個人靠在一起,黏黏糊糊的,他肯定把持不住,更何況她的自制力也不好。 她已經打算好了,這幾日還是老實些好,等過了這陣兒風頭再說。 陸修元長眸微瞇,靜靜地看著她:“來小日子了。”心里記著她的小日子,但她日子不準,以防萬一,還是抬手在她腰間拂過,沒有摸到系帶。 姜杏之臉色噌的一下,紅了:“沒有。” “那是昨夜弄狠了?不舒服了?”陸修元蹙眉,聲音有些嚴肅,目光不著痕跡地往下看了一眼。 姜杏之害羞地閉上眼睛,腦袋一偏,埋進軟枕里,哼哼唧唧地說:“也沒有。” 怕他開口又說出什么話,補了一句:“今日有些累了。”勾勾他的手,搖一搖,只是眼神飄忽著不敢瞧他。 借口太過拙劣,陸修元一眼看穿,挑眉:“杏之,說實話。” 床事是否和諧,影響著夫妻之間的關系,陸修元享受著□□的同時,更在意她的感受,更何況刻在骨子里的強勢也不允許自己給她不好的體驗。 姜杏之見他這般架勢,心一橫,憤憤地坐起來,水靈靈的眼眸瞪著他。 陸修元聽完她的控訴,目光尋到她的腳腕,盯著紅繩,笑容意味深長。 姜杏之拉著褲腳,遮了又遮,紅著臉,捧著他的面頰移開他的目光,不許他看。 “杏之便是因為這個原因?”陸修元沒有特殊愛好,行事時鈴鐺聲是能添些趣味,但他并不過多在意。 可如今瞧姜杏之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倒是來了興致。 “被別人聽去太羞恥了,”姜杏之扁扁嘴,任誰聽到別人議論自己的床事,都會不開心,她幽怨地看著他,“都怪道長,太放縱了。” 陸修元欣然接受她的抱怨,不過他不打算改,只勾著她的腰,低頭咬著她的脖子,聲音含糊:“杏之不喜歡嗎?” 姜杏之喉嚨一哽,她,她自然…… 也是喜歡的。 脖子間的酥麻四處亂竄著,姜杏之挪了挪身子,燒紅著臉輕輕推他,覷了他一眼,嗡聲嘟囔:“要先解腳鏈。” 陸修元手掌撫著她腰間的軟rou:“不必,杏之自幼戴在身上的物件,平時還是不要離身的好,若不想它作響,自有別的方法。” 姜杏之疑惑地看他,眸子清澈極了,半點沒有往歪處想。 陸修元勾唇笑了笑。 …… 睡覺前,姜杏之最后一個念頭便是,她就知道他的法子,專是折磨她的。 不過次日醒來,聽阿漁說,院子里的那些侍女都被于安拉去學規矩去了。 個中緣由,姜杏之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低頭裝作不安感興趣地吃著早膳。 哦!不,已經是午膳了。 檐下掛著水簾,香凈站在廊下合起傘,拍拍身上的雨水,走進殿內道:“殿下信已經送去了,五姑娘說,她一定會好好地罵罵仲秋,等改日雨停了,就進宮來看蒲月。” “雨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停呢!倒是越下越大了,瞧著令人心慌。”十五給她遞了干巾子,讓她擦擦。 “聽說汴河河水漲得極快,再幾日怕是都要淹了。” 姜杏之忽然抬頭,她想起她忘記什么事了。 前世,這年七月,揚州城大水,房屋塌陷,百姓傷亡嚴重。 第76章 姜杏之記得等汴京城收到揚州大水消息的時候, 已經晚了。 揚州城大水,當地官員鎮壓隱瞞不報,還是難民上京告御狀, 途經其他州府時被沿途州府的官員發現了,才驚覺大事不好, 遞了折子上報。 汴京立即派了巡官下去處理此事,但爛攤子鋪得太大, 往后數月, 依舊還有難民逃往汴京城,許多官宦人家都在府門口安排了粥棚賑災, 她記得那時西寧侯府也做了這些事。 揚州有她生活了十三年的家,發生災禍,她更是心疼。這世上人禍可防,天災卻不可擋,姜杏之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阻止這場災禍。 那可是數百條人命和無數百姓的家啊! 看著眼前的早膳, 姜杏之忽然沒了胃口。 陸修元今日已經銷假,開始幫著陛下處理政務, 姜杏之只能等他下午回來再做打算, 這會兒…… 姜杏之漂亮的眼睛靈巧地轉了兩圈。 奉宸宮前殿于安的徒弟五福堆著笑迎上來:“奴婢給殿下請安。” “五福公公不必多禮。”姜杏之笑吟吟地說道。 “哎呦,殿下可折煞奴婢了, 殿下直接叫奴婢賤名就好。”五福忙搖頭,他哪里當得起這稱呼,被他師傅聽見了,要把他頭打掉。 姜杏之也不是頭一次來前殿, 前幾日和陸修元一同來過,走進正殿:“我來太孫的書房看看,你忙自己的去吧。” 五福“哎哎”直點頭,但只是指揮著侍女去倒茶,腳步黏在她身后不往別處走,他聽了師傅的指點,打算在太孫妃面前刷個臉熟。 陸修元書案后有一排巨大的書架,每一格都分門別類地擺著各種典籍,簡直就是個巨大的寶藏。 姜杏之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羨慕極了,不經想若是被外祖父看見了,定要賴著不走了。 她原本打算尋個好天,把外祖父母幫她準備的嫁妝里的古書拿出來曬曬,也學著陸修元這樣擺起來的,如今想想,這雨估計也要斷斷續續下一個月了。 姜杏之收起不斷地發散的思緒,按著陸修元教她的法子,在書架的書單上找到了一本介紹揚州地貌的書和幾本記載著歷朝歷代天災的史書。 也沒有回永頤殿,就坐在陸修元的圈椅上,趴在書案上看起書。 香凈將送過來的果盤和香茗擺到她順手的位置,拉著五福去一旁候著。 姜杏之黛眉輕輕蹙著,看得很認真,不知道過了多久,殿外傳來一道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五福抬頭看了眼姜杏之,轉身往外走小步子邁得又快又輕,剛跨過門檻就迎面撞上了邵介。 好在他反應快,連忙站穩行了禮:“見過指揮使。” 邵介點頭。 邵介以往也常過來幫陸修元去折子文書,只是近來他出現得少了,五福都有些忘記他的腳步聲了,躬身領他進殿:“指揮使里面請,這會兒太孫妃也在。” 五福光顧著說話,沒有注意到邵介腳步有一瞬間的錯頓。 不察覺他們已經走進內殿書房,邵介看著伏在案首的皇太孫的新婦,冷眸輕顫。 姜杏之紅發帶束發,帶著象牙冠子,飽滿圓潤的珍珠盤繞,云鬢貼著額角,嬌容被襯得精致小巧,一襲鵝黃色的纖長薄衫更是讓她看起來格外的溫柔嬌美。 邵介神色冷漠,但心底的情緒忍不住波動起伏了一下,但他明白自己再肖想她便是失禮了。 他不該如此。 姜杏之沉迷書中,恨不得將所有有關防汛的句子都刻入腦中,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直到一旁的香凈和初一向邵介問安,才抬頭。 瞧見邵介趕忙往書里夾了一片竹葉,繞出書案,福身:“小舅舅安好。” 邵介卻又拱手彎腰道了一聲:“請太孫妃安。” 姜杏之羞窘地擺擺小手:“小舅舅你別這樣。”她哪里能讓長輩像她行禮。 邵介抿唇收起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