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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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給忘了,”五夫人拍手,抱歉地笑了兩聲,“桐姐兒快敬徐夫人一杯。” 姜月桐轉(zhuǎn)頭吩咐翠珠:“去我案上拿酒壺酒杯過來。” 翠珠緊張地點點頭,往回走,腳步錯亂。 姜月桐心中嗤笑她沒見識,要不是她老實,她根本不會用她。 翠珠拿著酒壺酒杯深吸一口氣,給姜月桐斟了滿滿一杯清酒,遞給她時,不知什么手微微顫抖,杯口傾斜,酒水灑了幾滴出來,落在她虎口處。 翠珠面色一白:“姑娘,我!” 依姜月桐的性子,以前她定會狠狠地責(zé)罰翠珠,可這會兒當(dāng)著親友的面,她不好責(zé)罰,嬌嗔道:“傻了?快給我拿帕子擦擦,不過幾滴酒,瞧你嚇得! 五夫人見她收著脾氣,暗松了一口氣,一邊拿了自己的絹帕幫她擦手,一邊對徐夫人說:“家里的侍女冒冒失失的,讓夫人見笑了。” “你回去歇著吧!讓白玉過來伺候。”姜月桐對翠珠說道。 翠珠握緊手中的酒壺慌張地應(yīng)聲,側(cè)身時,酒壺瓷蓋摔落在地上,酒水灑了一地。 五夫人輕聲呵斥:“還不快下去。” 翠珠不敢抬頭,撿了瓷蓋就退下了。 姜月桐撇嘴,轉(zhuǎn)頭笑著向徐夫人敬酒:“夫人請。” 徐夫人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盡收眼底,默默點頭,四姑娘倒也是個寬厚的,態(tài)度更親和了:“小酌一口便可。” 姜月桐察覺到她的變化,開心地舉著杯喝了一小口。 白玉候在門口,見她出來了,翻了個白眼:“喲!咱們翠珠jiejie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翠珠低著頭:“姑娘喚你進去伺候。” 白玉聞言立刻笑起來,哼了一聲,推開她,得意地進了屋子。 翠珠出了宴會廳,沿著長廊小跑著,一道黑影驀地?fù)踝×怂娜ヂ贰?/br> · 宴廳內(nèi),姜月桐坐在案后,轉(zhuǎn)頭看了眼她身后的窗戶,窗戶是開著的,為何會這么熱? 已經(jīng)過了眾星捧月的那股興奮勁,腦子卻越來越亢奮激動,姜月桐手背掠過guntang的面頰,她端起白玉送來的涼茶,灌下一整杯,體內(nèi)的燥熱卻越演越烈。 “姑娘你怎么了?”白玉看她這模樣,驚道。 姜月桐自然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看向不遠(yuǎn)處的姜桃桃。 姜桃桃提著裙擺,往姜杏之那兒走,面色如常,根本就沒有中招的樣子,反倒是她…… 姜月桐身體一陣陣地發(fā)著熱汗,她心里忽然有個不好的預(yù)感,尋了案上的酒杯,仔細(xì)嗅聞,和前幾杯翠珠送來的清酒,味道有些不同。 對上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姜月桐仿佛明白了什么,腦袋中炸開一道驚雷。 此時姜老太太身邊已不見王含郊的身影,他已經(jīng)按計劃離開了。 姜月桐腦袋開始暈眩,難受地摸了摸自己汗?jié)竦牟弊樱瑝褐曇簦骸鞍子衽阄胰ジ隆!?/br> 白玉忙扶她起身。 宴會廳位于西寧侯府湖中央,是座二層小樓,穿過一條立于湖面上方的長廊可以通往岸邊。 “姑娘,凈房在二樓。”白玉看姜月桐直接往長廊走,疑惑道。 姜月桐熱風(fēng)吹在身上,體內(nèi)仿佛有無數(shù)個蟲子在爬,她慌了神,六神無主,焦急煩心聲音不由得粗戾:“我知道!” 白玉被她兇了,只能在暗暗委屈。 “今夜是姑娘的喜事,姑娘現(xiàn)在離開會不會不太好?” 姜月桐呼吸深重,眼睛變紅,揮手打了她一巴掌:“閉嘴。” 姜月桐知道自己不能再在此處停留,再在此處,她要失態(tài)了,踏上長廊往岸上走。 白玉心里罵聲一片,跟在她身后,不敢再說話了。 長廊盡頭,岸邊上有一個供客人休息的小院子,姜月桐腳步虛浮,強撐著讓白玉去取冰塊涼水,自己推門進屋。 屋內(nèi)昏暗,姜月桐剛踏進去,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五meimei。” 姜月桐大驚,搖晃著腦袋想,王含郊不是在宴廳二樓嗎? 王含郊此時掌著燈,掀開簾子走出來,臉上的笑在看見姜月桐的那一刻,瞬間大變:“怎么是你?” 再細(xì)看姜月桐此刻的狀態(tài),王含郊心道:不好了! 按照他們的計劃,他原本應(yīng)該在宴廳二樓等到姜桃桃,可不久前,姜月桐身邊的侍女翠珠過來告訴他有了變故,讓他到這個院子里等姜桃桃。 王含郊大步跑到門口,用力推門卻發(fā)現(xiàn)怎么都無法推開。 冷汗瞬間從額頭落下,他們中招了! 姜月桐從宴會廳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極限了,她癱坐在地上,橙紅色的褙子從肩頭滑落,一絲輕吟聲從喉嚨口溢出來。 王含郊使勁兒推著門,聽到她的聲音,更是焦急,腳掌踹著門,共同發(fā)力,忽然背部貼上一具柔軟的嬌軀。 王含郊知道她們?nèi)舨悔s快離開,她們兩個這輩子都完了,抬手掙脫開姜月桐,大力將其推到在地。 姜月桐此時已經(jīng)神志不清,拉著王含郊的衣袍,蹭了上去。 忽而院中傳來動靜,昏暗的小院也明亮起來,似乎是有人來了。 王含郊拼盡全力扇了姜月桐一巴掌:“你清醒點。” 面頰的刺痛喚醒了姜月桐。 姜月桐淚流滿面,衣裳凌亂,甚是狼狽,抖著身子,腦中一片絕望。 明明遭遇如此境地的是姜桃桃,怎么會變成她! 她想不通為何喝下那酒的人是她? 姜月桐撐著腦袋,回想大夫人的那個笑,這一定是她做的! 一定是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要聯(lián)合王含郊坑害姜桃桃。 姜月桐看著王含郊,心底剩下無盡的絕望。 王含郊罵了她一聲:“你個蠢貨!” 不再管她,大步走到門口,卻發(fā)現(xiàn)明明剛才還鎖著的門,一推就開了。 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寧愿他沒打開門。 院中明光閃爍并不是來人了,而是著火了! 一圈旺盛的明火正好隔開院門,暫時不會燒到他們,卻能將他們困在了屋內(nèi),逃不開。 忽而長廊中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她們無力招架。 尖銳的聲音傳入宴廳內(nèi),熱鬧的宴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隔著窗戶可以看見岸邊火光明艷。 “天干物燥,許是哪間空屋子走水了,還請各位稍安勿躁。”大夫人起身掌控大局。 “誒!四姑娘怎么不見了?”這時人群中恰好有人說道。 今夜的主人公不見了,太過顯眼,原本因為走水而嘰嘰喳喳吵起來的宴廳,更加熱鬧了。 “四丫頭許是吃多了酒,更衣去了!”大夫人好心幫著解釋,又蹙眉擔(dān)心地道:“快瞧瞧還有誰出去了?外面正亂著,別出什么事情。” 姜老太太看著身邊的空位子,心里咯噔一下。 眾人看看身邊,三少爺奇怪地說:“就表哥也不見了!” 眾人面面相覷,孤男寡女同時不在了,不得不讓她們多想了。 大夫人見到她們的反應(yīng),心中滿意。 姜老太太這時開口打破局面說道“:“救火要緊,容哥兒帶人去前面看看情況!” 姜博容點頭,闊步出門。 姜老太太看著大夫人,大夫人挑眉,暗潮洶涌,氣氛詭異。 煙熏味隨著熱風(fēng)傳入宴廳內(nèi),火光印在湖面,姜杏之面色泛白,腦中不斷閃現(xiàn)著前世那滿山的大火。 記憶涌現(xiàn),額角隱隱作痛,姜杏之掩著唇輕咳一聲。 “六meimei,你沒事兒吧?”姜桃桃看她有些站不穩(wěn),蹙眉問道。 姜杏之撫著心口,搖頭,勉強笑著說:“無礙,只是味道嗆鼻。” 姜桃桃身邊的邵介側(cè)目瞧她,嘴巴微張,似乎要說些什么。 姜老太太卻開口道:“火勢一時半會兒也滅不了,各位坐著說說話,熬一熬就過去了。” 可四姑娘和表少爺不見了,這場大火也來得莫名其妙,眾人哪有心思聊天說話,雅雀無聲,只聽著外面救火的聲音。 五夫人坐在徐夫人旁邊,更是坐立難安。 喜悅的氣氛散盡,只剩下無盡的壓抑。 一盞茶后,姜博容回來了,神色古怪。 “是哪里著火?火滅了嗎?”姜老太太沉聲問。 姜博容道:“是岸邊的小院著火,幸好只是院子里只有草地,火還未滅盡,但已經(jīng)控制住了,只是……” 姜博容面帶猶豫,不知該不該開口。 姜老太太閉了閉眼睛:“既然已經(jīng)控制住了,想必也沒有危險了,枯坐在這里聞煙味也不好,各位姑娘夫人們先回去吧!老大家的,老五家的,還有徐夫人留步。” 出了門,一股刺鼻的味道襲來,姜杏之胸腔這煙味壓迫得難受,她低眸不敢看還在燒著的小院子。 穿過長廊,院子中的大樹轟然倒塌,姜杏之一驚,死死地攥住十五的手掌。 “姑娘沒事兒,是樹倒了。”十五小聲說。 姜杏之心臟起伏跳動得厲害。 腳步遲疑,甚至都不敢往前邁開一步,腦子一片空白,她這才明白,原來上輩子死亡的陰影刻在了她腦海中,令她窒息,頭痛欲裂。 “你說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