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云露星平靜的想,吃掉了也沒有關系,睡夢中死去總比眼睜睜看著的好。所以她毫無負擔的閉上眼,準備睡覺。 …… 云露星是被餓醒的。她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預料的兩種情況都沒一發(fā)生,她沒有死,祁風眠也沒有醒來。云露星說不清心里是失落多還是欣喜多,她望了眼窗外,天已經(jīng)黑了,四周靜的嚇人。 如果這個時候闖進來一只怪物,云露星什么也做不了,她和祁風眠會被當做一頓甜點吃掉。她不怕祁風眠,卻害怕其他怪物。 她悄悄拉上窗簾,關掉明亮的大燈,只留下床頭一盞小燈。她抱著膝蓋蹲在床上,一邊想祁風眠怎么還不醒,一邊想會不會有怪物來,她又有些擔憂張?zhí)觳庞袥]有成功回來,會不會死在了外面。 窗外有了一陣風,寂靜的夜晚傳來陣陣吱呀聲,窗簾被掀開了一條縫,墻壁映照著樹影婆娑。 云露星有些害怕的抱緊了祁風眠,她決定說一些其他的事情,阻止自己繼續(xù)胡思亂想。 她問祁風眠:“你還記得黑花嗎?” 說起熟悉的事物,云露星心中的害怕少了一點。她說:“黑花是一只會叼來花送我的黑色烏鴉。” 云露星不喜歡小動物,也不喜歡接觸人類,但她喜歡祁風眠,也喜歡那只會為了討好她而給她送花的笨烏鴉。收養(yǎng)黑花作為寵物并不是云露星的意愿,可她確實真實的喜歡上了對方, 云露星語帶懷念,說:“最開始我叫它為它,后來我叫它烏鴉。再后來,我叫它黑花。” 一旦有了名字,便有了交集。小王子在狐貍和玫瑰身上花費了寶貴的時間和精力,使得他的狐貍和玫瑰成為了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黑花于云露星也是一樣。 “當我呼喚它的名字,它在我心中便有了不一樣的意義。世界上有很多烏鴉,但只有我的黑花會傻乎乎的給我叼花。它是不一樣的。” 云露星描繪著祁風眠的臉頰,細細地說:“你也是不一樣的。” 祁風眠原本與世界上所有無趣的人一樣,他的存在無關痛癢,但后來,當他不斷接近云露星,當他們兩人的交際一點點增多,祁風眠的形象逐漸變得立體,云露星漸漸記得祁風眠的音容笑貌,他在她在心中的地位變得不可替代。 可現(xiàn)在,祁風眠躺在這里,生死不知。 云露星低低地笑了起來,說:“你看見了嗎?祁風眠,你看見黑花了嗎?你殺掉了它,讓它離開了我,而現(xiàn)在你也要離開我了。” 她很害怕,卻又覺得很好笑。她擦掉眼角的淚,小聲地說:“沒關系,我和你一起。我們?nèi)齻€一起。” 祁風眠就在她身邊,可她卻覺得很冷。她抱緊了對方,雙目空洞地看著天花板,念道:“生不能相守,愛以死來成全。” 也許到了死后的世界,她便能與自己這輩子最心愛的人和烏鴉重逢了。 作者有話要說:狐貍、小王子、玫瑰是《小王子》里的角色。 我暈了,我太困了,我能明早上再寫露露西嗎qaq 第41章 [一更] 一滴清澈透明的眼淚落了下來,滴在了祁風眠的臉上。 祁風眠的身體正在與污染基因抗衡, 他的身體時好時壞, 意志陷身于大火之中, 艱難地行走在危險的小徑傷。 就在這時, 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燃燒的火焰和奔騰不息的熔漿一同靜止在了這個瞬間,世界安靜了下來。 感受著臉上久違的濕潤, 祁風眠抬起頭望向天空,原本一片黑暗猶如被幕布遮擋的天像是被誰打破了界限,照進了一道光。 雨水順著光一同落入滿是火焰和熔漿的世界,落在了他的身上。 夢中的祁風眠不自覺伸出手, 試圖接住晶瑩透明閃爍著光輝的雨珠。 祁風眠的身體還在跟污染基因抗衡,意志和思想因為發(fā)燒而渾渾噩噩, 他不知道自己在進階,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憑著本能艱難地在小徑上行走, 避開那些來自深淵里想要拽住他的手。 但此刻,也許是因為雨水的滋潤, 也許是因為其他, 他短暫的清醒了一瞬,隨后又很快陷入茫然。 他再次遺忘了一切,眼神帶著幾分不解的低聲呢喃道:“露珠是星星的眼淚。” —— 現(xiàn)實中。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云露星驚訝了一瞬,室內(nèi)一片昏暗,安靜的房屋響起了不知名的敲門聲, 云露星頓時想起了自己之前想到的各種事情。 也許敲門的人是怪物……她有些害怕的握住了祁風眠的手,像是鴕鳥一般悄悄抱著對方縮在被子里,不敢發(fā)出動靜,希望沒有得到回應的怪物會離開/ 就在這時,門又被敲響了。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云露星你躲哪個房間了?燈也不開,還把門反鎖了,你是被吃了還是睡著了?吱一聲。” 是張?zhí)觳牛≡坡缎茄劬σ涣粒芸鞆拇采吓芟拢∨苤ラ_門。為了防止祁風眠異變后闖出去,她不僅反鎖了門,還用椅子和其他東西堵住了門,折騰了許久才開門。 門外果然站著張?zhí)觳牛砩蠞M是血跡,頭發(fā)被汗水打濕耷拉在鬢角,他的衣服殘留著血跡和污垢,褲子膝蓋處破了一個大洞,露出內(nèi)里摔得破了皮的肌膚。 云露星怔怔地看著他,她從沒見過張?zhí)觳胚@么狼狽的一面。張?zhí)觳诺闪怂谎郏滞覂?nèi)看了看,嘟囔說:“傻站著干嘛?讓開讓開。” 云露星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背著昏迷的老吳,背后飄著兩個風箏人。 張?zhí)觳派眢w瘦弱,背著昏沉沉的老吳,臉色蒼白。他背著老吳往屋內(nèi)走,四處看了看,最后將老吳放在沙發(fā)上。 做好了這一切后,累得半死的張?zhí)觳乓黄ü勺诘厣希贿叢梁梗贿叴鴼獗г拐f:“老吳重的像頭豬,太能吃了,我都服了,沒見過誰世界末日后還反而胖了。” 云露星怔怔地看著他,她想問很多話,比如張?zhí)觳派砩显趺茨敲炊鄠窒雴査麨槭裁磥磉@里,最后她選了個最輕飄飄的話題問道:“怎么把風箏人都帶來了?”張?zhí)觳庞腥伙L箏人,一只被上次他們遇見的怪物女士撕碎了,另一只負責巡視周圍,還有一只一直跟在他身邊。 張?zhí)觳牌鹕戆褵舸蜷_,隨后又找了個地方重新坐下。他無所謂地說:“反正老吳和祁院長都這個樣子了,巡邏有個屁用。” 他有些喪氣地說:“沒找到醫(yī)生。”現(xiàn)在外面活人都難找,哪有那么容易找到醫(yī)生。 張?zhí)觳沤裉煸谕饷媾芰艘惶欤潘酪簧鷼v經(jīng)艱險才回來,搬完老吳后便累的不行,靜靜地靠在墻壁發(fā)呆,云露星傻傻地站在旁邊發(fā)呆,兩個人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張?zhí)觳判獕蛄耍@才注意到云露星的異狀。 他指著云露星紅紅的眼眶,提高了聲音,語氣驚訝地說:“你哭了?” 云露星看著他和老吳,有些難過:“你來干嘛啊?”她把老吳留在小孫那里,就是怕連累他們。張?zhí)觳艥M身的傷,一看就是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好不容易逃了回來,卻主動給來找她。 聽到這句話后,張?zhí)觳陪读艘幌拢Z氣天真地說:“來找你啊。” 他對云露星笑了一下,有些得意:“我就猜到你一個人會怕,所以特意帶著老吳來找你和祁院長了。” 云露星搖了搖頭,拒絕說:“你不要來找我,祁風眠可能會異化,你回去吧。”雖然她很害怕,很想張?zhí)觳潘麄兞粝聛砼阒约海撬荒苓@樣做。如果祁風眠異化了,留在這里的張?zhí)觳潘麄円矔艿絺Α?/br> 張?zhí)觳诺ǖ卣f:“我們一個醫(yī)院出來的,要是祁院長死了,咱們神經(jīng)病小分隊就一塊走。雖然被吃了沒有跳樓舒服,但也還好。” 對于小孫父母的做法,他只是淡淡地說:“我們神經(jīng)病,你管他們正常人想什么呢?” 因為是正常人,所以才會關心生死,思考最周全的做法。 只有神經(jīng)病,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們不計代價和后果,一心一意與同伴共赴生死。 云露星眼眶莫名發(fā)酸,又想哭了。 她一個人的時候,總是胡思亂想,她擔心祁風眠會死掉,擔心自己死的不干脆,會疼。沒有人陪著她,沒有人給她出主意,她只能孤獨的自言自語,以此來緩解心中的惶惶不安。 而現(xiàn)在張?zhí)觳艁砹耍辛瞬∮眩坡缎且稽c也不孤獨了。 她有些感動,覺得張?zhí)觳耪媸莻€大好人,她以前還總是跟對方吵架,真是太不應該了! 云露星一邊深深反思自己,一邊指著昏迷不醒的老吳,天真問道:“你怎么把老吳也帶來了?”張?zhí)觳艁碚宜谰退懔耍趺窗讶耸虏皇〉睦蠀且矌狭恕?/br> 張?zhí)觳琶嗣X袋,誠實地說:“我們神經(jīng)病小分隊一家人,死也要死得整整齊齊的嘛……我們肯定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里。” 云露星無語了:“……你問過老吳的意見嗎?” 張?zhí)觳拍樣行┘t,聲音很沒底氣,“我問了,但他沒回我。” 云露星心想這不是廢話嗎,老吳都重傷昏迷了,哪能站起來反駁你?她覺得自己太天真了,她居然剛剛還因為她經(jīng)常跟張?zhí)觳懦臣苓@件事而反思自己,可現(xiàn)在看來,她根本就沒錯嘛! 因為張?zhí)觳啪褪沁@么狗啊!如果老吳有意識,他一定會大大贊同云露星這句話的! 面對云露星鄙夷的目光,張?zhí)觳殴V鴤€脖子,振振有詞道:“神經(jīng)病小分隊共進退,反正他的意見不重要!” 當事人.昏迷中的老吳:……我謝謝你啊。 張?zhí)觳挪粯芬獍牙蠀撬妥撸f:“要是只有我和你還有祁院長死了,那豈不是我死后還要孤零零的看你們秀恩愛?不行,我得帶上老吳和我一起做兩顆發(fā)光發(fā)熱的電燈泡。” 張?zhí)觳湃缃竦南敕ǜ陨淼慕?jīng)歷有關。他家很窮,但因為張?zhí)觳女嫯嬏熨x很高,家里咬著牙借錢供他學畫,希望他以后能過好日子。后來張?zhí)觳懦隽嗣蠛们俺叹驮谘矍埃麉s被家人和外人設計,他的畫被其他人污蔑抄襲。 至此,張?zhí)觳诺拿暢袅耍僖伯嫴幌氯チ恕K宦樊嫯嫼懿蝗菀祝改附邮懿涣舜驌羲懒恕執(zhí)觳乓帛偭耍缓蟊晃勖锼谋淼芩瓦M了中云醫(yī)院。 張?zhí)觳旁谶@個世界上無牽無掛,在中云醫(yī)院里也是和云露星老吳他們關系最好。如今老吳和云露星情況都不好,兩人要是都死了,他一個人活著也沒意思,還不如大家一起死了,相約投胎還能繼續(xù)做朋友。 前路黯淡,情緒低落的云露星沒心情跟張?zhí)觳懦臣堋K行┳员┳詶壍南耄蠹乙黄鹚懒怂懔耍l也不丟下,挺好的。她和張?zhí)觳啪瓦@么奇異的達成了共識,兩個人彼此沉默的安靜了下來。 祁風眠時好時壞,上一秒恢復了平靜,下一秒便五官猙獰。云露星和張?zhí)觳啪o張了幾次后也就淡定了。 忽然,云露星小聲問道:“你覺得祁風眠會變異嗎?” 張?zhí)觳乓膊皇呛艽_定,因為祁風眠現(xiàn)在情況時好時壞,他也不是很確定,只能說:“有可能。”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云露星,神神秘秘地說:“你說祁院長變成怪物后,會怎么吃人?他是先咬我們的脖子,還是隨便找個rou多的地方咬?” 云露星想了想,認認真真地說:“我希望他先咬我的脖子,這樣我會很快死掉……”要是從其他地方下嘴,那她估計會被活活痛死。 張?zhí)觳乓卜浅UJ同她的話,開始嘀嘀咕咕的許愿。過了一會兒,兩個人都有些無聊。 張?zhí)觳藕驮坡缎谴蛸€說:“你猜,祁院長要是變成怪物了,他第一個咬誰啊?” 云露星認真地看著張?zhí)觳牛f:“我覺得是你,因為你看上去rou最多,好吃。” 張?zhí)觳盘_說:“屁,老吳那么重!” 云露星反駁說:“但是老吳很老了,他的rou不好吃。” 張?zhí)觳畔肓讼耄欣碛袚?jù)地說:“那我覺得會最先吃你,因為小姑娘rou嫩,最好吃。” 云露星瞪眼:“不可能!” 她才不要死在最前面,讓其他人看到自己被吃掉的慘象。巧的是張?zhí)觳乓埠退粋€想法。 最終,她和張?zhí)觳叛凵駥σ暳藬?shù)秒,產(chǎn)生了某種默契,一同望向躺在沙發(fā)上昏睡不醒的老吳。 張?zhí)觳耪f:“要不我們把老吳挪到祁院長面前把?這樣祁院長一睜眼就能看見他。” 云露星贊同點頭:“可以。” 老吳:……我謝謝你們啊!! 他的手指抽了抽,愣是被這兩個人給氣醒了。但由于受傷嚴重,盡管他很想起來跟云露星他們打一架,可他也只能非常不甘心的繼續(xù)睡下去。 老吳的眼皮動了動,但又很快安靜下來。云露星和祁風眠都沒有錯過老吳發(fā)出的細微動靜,又兩人驚喜了一瞬,說:“老吳是不是要醒了?” 云露星思考了一會兒,說:“估計是被咱們氣醒的。” 張?zhí)觳挪恍牛骸拔覀冇譀]做什么,怎么就惹他生氣了?要是他真能被氣醒的,我今天就不找醫(yī)生了,應該去找他那個兒子,包治百病!” 說到老吳的兒子,兩個人不禁回憶起老吳過去的事情了。老吳以前有很多錢,后來他的錢被兒子和兒媳都拿走了,沒有錢的他成為累贅,被送進了醫(yī)院。他剛被送進來的時候,還總是大吵大鬧,對自己兒子懷有期望。 他總是拉著別人,像祥林嫂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自己的悲慘遭遇,義憤填膺地說自己兒子是被兒媳蠱惑了,遲早有一天會來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