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夢25:幡然醒悟
安靜的病房里,韓君硯和韓東城兩人分別趴在病床兩側小憩。 一陣風從窗口吹過,兩個男人同時驚醒。 韓君硯急忙去探床上蘇芊雪的氣息,韓東城一手去探女人的氣息一手緊緊抓住韓君硯的手,死死盯著他的眼眸,看了半晌,確定韓君硯眼中一片清明,微皺著的眉頭一如既往,才顫巍巍出聲:“舅!” 這個久違的稱呼響起后,韓東城‘哇’的一聲大聲哭喊了出來,隔著床緊拉著韓君硯的胳膊,整個人都要往他身上撲,嘴里語無倫次:“舅舅!你是好的吧,她是活的你是好的,不是瘋的對不對……” 韓君硯心頭猛跳了兩下,深邃的眼眸里劃過一絲震驚與了然:“你也做夢了?!” “是夢是夢,不是真的對不對,舅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舅……”韓東城痛哭流涕地撲在韓君硯懷里,“舅舅你還是我的舅對嗎……” 他的這次道歉誠意十足,之前他強迫蘇芊雪的事被捅出來后,韓東城潛意識里的想法還是想要和他這個舅舅爭上一爭的,畢竟有了小咪,如果他是小咪的親生父親,蘇芊雪很可能會因為小咪和他在一起。 現在韓東城是真情實意的悔過了,從一開始他的動機就不純,就不配當小咪的父親。 在韓君硯的夢中,他的小丫頭死了,紀星宇自殺,他自己受不了刺激瘋了。 而在韓東城的夢里,除了韓君硯瘋了外,他實實在在的渡過了自己的一生,失敗又痛苦的一生 。 在夢里他以堂哥的身份照顧著小咪,接手了韓君硯在公司里的職位,但因為資歷尚淺,沒有韓君硯的霹靂手段,很快韓家的產業就在他的手中開始走下坡路。 甚至在幾年后,他入贅韓家的便宜爹趁著他在韓家掌權期間,明面上瘋狂地討好他,私下里以他的名義在公司里作威作福,還伙同別人掏空了韓家,最后他被構陷犯了經濟罪鋃鐺入獄,而他的mama則被離婚被趕出家門,小咪徹底成了無依無靠的孩子,跟著劉萌萌和半瘋的蘇媽掙扎在生存邊緣。 在牢獄中的那段時光,韓東城才明確認識到他和韓君硯的差距,也才想起,正因為他的這個舅舅,他和mama才能從他那個便宜爹手中活下來,如果沒有韓君硯,估計他早都被他爸打死了。 更不提韓君硯一直照顧著他,畢業后還把他帶進韓家,手把手的教他,幫助他在公司里立足,讓他這個韓家外孫順利在韓家占有一席之地。 就在韓東城在韓君硯懷里哭得不能自己的時候,病床上的蘇芊雪悠然轉醒,她聽到耳邊的哭泣聲,睜著迷蒙的眸子,沙啞出聲:“我是死了嗎,所以你們哭成這樣?!” 聽到聲音韓君硯嫌棄地把懷里的外甥扔到一邊,按下床頭的呼叫鈴,攥著她的手:“感覺怎么樣?胸口疼嗎,呼吸的時候什么感覺。” “還好……” 蘇芊雪話音未落,被扔到地上的韓東城又滿臉淚水的撲到她身上,哭哭啼啼:“小舅媽小舅媽你醒了,哇哇哇太好了太好了……” 韓東城一句話顛來倒去的念叨著,鼻涕眼淚大把大把糊在蘇芊雪肩上胸口,韓君硯想把他掰下來又有些于心不忍——他未完全康復的斷手在幫助蘇芊雪做心肺急救的時候給按腫了,現在包著厚厚的紗布,著實可憐。 小舅媽?蘇芊雪怔了怔,好像這次與韓東城重逢后他還沒有這樣真心喊過這個稱呼,甚至喊韓君硯都只喊‘韓總’。 “怎么了這是?哭成這個德行。”她現在也沒法對韓東城動粗,一來是因為她沒力氣,二來,她依稀記得昏迷時是韓東城一下下地按壓她的心肺幫她人工呼吸,救了她的這條命。 “做噩夢嚇著了。”韓君硯不想把兩人共同的夢說出來,那不僅對韓東城是場噩夢,與他而言也是無際的絕望。 —————— 這次蘇芊雪并無大礙,就是短暫窒息外加在水里泡久了,著涼誘發了肺炎。 辦理出院這天,韓君硯帶著蘇芊雪去了一個小賓館。 紀星宇作為證據提供者且與罪犯有直系親屬關系,暫時被監管起來,方便隨時傳喚提供證據。 見到蘇芊雪的那一刻,沉郁許久的紀星宇展露出一抹久違的笑容,只是這笑剛扯出來就帶了一串淚。 “身體康復了?!”紀星宇坐在她對面,身體明顯僵硬,視線刻意回避著。 “嗯。”蘇芊雪笑笑,伸手覆上紀星宇冰涼的手,“謝謝你。” 她沒想到最后把一切罪證交給警方和紀檢委的人會是紀星宇。 紀星宇guntang的淚砸上她白皙的手背,顫著聲:“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會利用我放低你的戒心……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爸和我舅會……你不要謝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做的孽,還差點殺了你……” “星宇哥,過幾天小咪五歲生日你會過來嗎。”蘇芊雪打斷他的話,眼睛微彎著,“我媽說她要做最拿手的炸年糕呢,我記得你每次最喜歡這個了,我讓我媽給你做呀。” 紀星宇重重點頭:“嗯嗯,嗯嗯。” 他并沒有參與到紀有聞的任何丑事中,最多就是自己開的游戲工作室不能再在創業園享受那些便利待遇而已。 紀星宇自小長在紀爺爺身邊,退伍老軍人一向黑白分明,嫉惡如仇,所以再得知蘇克南當初非法集資后連帶著也厭惡蘇芊雪,同時對紀星宇的叁觀塑成影響很大,祖孫二人皆認為如果紀有聞真做了對不起國家的事,就該伏法受到應有的懲罰。 所以對紀星宇來說此時最大的感受是解脫,是自責,原來暗地里他差點成了謀害人命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