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希難以置信地將這段話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 他說他對他不是愛, 只是同情和歉疚？他說他不同意在一起？他說他只是自己跟自己較上勁了才非要把他追到手讓他親口承認愛他？他說以后不要再見面了？

    他還沒緩過神, 龍煜的下一條微信又發過來了：“走到今天這步, 事業上你應該不用愁了，只會有接不完的戲, 拿不完的獎, 之前欠你的也算還清了吧？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好一個一別兩寬, 各生歡喜！顧明希顫抖著手想回復，卻半天打不出一個字, 于是對著屏幕開始語音，聲音也是抖得厲害難以成句, 只能說一點兒發一點兒：

    “龍煜我要見你……有什么話……我要聽你親口說……”

    “你在哪兒？告訴我我去找你……如果你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你真的不愛我……”

    “我們……我們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不，就算你真的當面告訴我你不愛我, 我也……我也不相信……這些都不是你自己發的對不對……”

    這句發出后他突然醒悟過來, 是啊，他是不相信的。他剛開始看到這些話的時候確實有那么一瞬間信以為真了, 因為他曾經也擔心龍煜對他好只是可憐他補償他，但很快他就能意識到，他不該相信，也不能相信, 龍煜是愛他的, 這絕對是裝不出來的。

    既然這不是他本人發的, 那他現在一定是沒有人身自由的，甚至，可能連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威脅？

    雖然知道門外會有狗仔，他還是匆匆出了門，直奔龍煜傳媒。即便龍煜不在，他也想先找駱瑞宸問問情況。

    *****************

    龍煜被帶回別墅關了小黑屋。

    名副其實的小黑屋。以前他和龍睿沒少被關進去，但已經有十多年沒有進去過了。

    醒來后身上空無一物，房間里除了一個裝滿了水的紙杯子，別無他物。

    他知道自己待在這里并不會有任何危險，但他擔心顧明希聯系不上他會著急，也不知道家人背了他會去找他說什么，何況，他還要等他的最終決定，但他無論怎么呼救踹門都無濟于事。

    筋疲力盡之后他開始安靜下來想辦法，卻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到現在他連家人的面都沒見著，都無從跟他們談任何條件。

    這個房間的門是特制的，上下各有一個小窗，只能從門外打開，連同窗戶上的紗窗都是最結實的金剛網，還是鎖住了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跟他有肢體上的接觸，午飯都是從門下面的小窗里推進來的，送餐人的手都沒敢伸進來，他連抓住他的手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正焦頭爛額的時候，門上面的那個小窗打開了。

    他撲過去貼著金剛網紗，見父親龍耀面無表情站在門口，他啞著嗓子大吼：“爸，放我出去！或者你先把你手機還給我！”

    “我就是來跟你說手機的事兒。”龍耀揚起手，手里赫然就是龍煜的手機，“你就是想知道那個姓顧的小子是怎么回復你的是吧？你聽聽……”

    他輕輕一按，顧明希因顫抖而支離破碎的聲音響起：“我們……我們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龍煜猛地一震：“不可能！你把手機給我我自己聽！我要聽聽他前后還說了一些什么！爸你把手機給我，我要給他打電話……”

    龍耀冷笑一聲：“這就是你不顧一切要追的人？小煜你丟不丟人啊，人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不死心？還要死皮賴臉給他打電話？”他說著就將小窗咣一聲關上，跟守在門邊的兩人說：“一會兒他可能又要狂喊狂踹門，你們離遠一點兒，遠到聽不見他發瘋就行了。”

    在這之前，這兩人一會兒一報：

    “大少爺嚷著要見您，喊得嗓子都啞了。”

    “大少爺問駱特助和小少爺在哪里，說見不到您見他倆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我們應該怎么說？”

    “大少爺管我們要紙，說里面太熱他要擦汗，要不要給他紙？”

    “大少爺說……”

    他不勝其煩，索性讓大家都離遠點兒。反正小黑屋里通風良好又讓他無處可跑，墻壁和地面都是軟的，里面什么都沒有，他就算想自殘都無門。

    *****************

    顧明希趕到龍煜傳媒時，前臺的小姑娘顯然已經從網上認識了他：“龍先生在辦公室，我先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

    在辦公室？顧明希雖有短暫的不悅，但那顆高懸的心總算往下落了一點點。

    小姑娘握著電話聽了很久，抱歉地對他笑笑：“沒人接，他可能在忙？或者他們是不是開會了……”

    “我自己進去看看。”他沒等她說完就朝她揮揮手，然后轉身就跑，“謝謝！”

    “哎……顧……顧先生……”

    這還是顧明希第一次踏進龍煜的公司，大得他有些找不著北，還是逮了一個職員問了才找到龍煜的辦公室。

    敲門沒人應，推門進去也沒見人，里面套間也沒有人影。

    重新跑回前臺問那個小姑娘，她眨巴著眼也很吃驚：“不在嗎？剛上班的時候他在的啊，后來也沒見他出去……”

    “有人找過他嗎？”

    “有有有，早上他家里的管家帶人來找他，沒多久就走了。”

    “他們來干什么？”

    “說是要來取什么東西，是帶了一個大箱子來的，走的時候箱子里裝了很多東西，其中兩個人抬著那個箱子走的。”

    “那……小駱在嗎？”

    “駱特助今天就沒來公司啊……”

    “好，謝謝你。這事兒你知道就行了，先別到處聲張啊。”顧明希一邊說一邊往外跑。

    **************

    龍煜靠在墻上，滿腦子都是那句“我們……我們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吧……”。

    等來等去，等到的竟然是顧明希親口所說的“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但他依然能聽得出他氣息不穩聲音發顫，顯然情緒很激動。那只可能是兩種情況。

    第一種，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后還是打算拒絕他，盡管他愛他，但出于種種顧慮他還是不能真的和他在一起。這個決定做出來是艱難的，所以他也說得有些艱難，但他確確實實就是那樣決定了。

    第二種，這不是他的真心話。或許是有人逼著他說違心的話，或許是有人讓他誤會了他？而且他絕不僅僅跟他說這一句話，前前后后還說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