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著我！”龍煜的語氣有些急切，“明希，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你一定不能放棄，不能因此就對你自己的身體，對你自己的未來失去信心。他們一個個都走了又怎樣？唯一一個親人也走了又怎樣？別說什么誰都躲不過，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就算你說你從正常到癌變比別人快，那又能說明什么？又不能說明你也很快就會復發很快就會死！怕復發，怕轉移，那我們就勤復查不行嗎？別人半年一復查我們就三個月一復查，別人三個月查一次我們就一個半月查一次，行嗎？就算萬一真的復發了，我們還可以做手術，國內不行就去國外做，總會有辦法的……”

    他自己說得十分動容，卻見顧明希一直是面無表情在聽著，他正猶豫著該先表達不滿，還是該繼續說下去，忽聽顧明希輕笑兩聲：“我昨晚喝醉了跟你說什么了？是不是嚇著你了？你今天怎么這種反應？”

    “你……不記得你說了些什么？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么？”他雖然知道他醉得不輕，但覺得他當時說話還是比較有條理的，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顧明希開始努力回憶：“我只記得你回來了，拖我的酒瓶，然后好像是打了我還是推了我，還罵了我，具體罵了些什么我不記得了……后來……后來就完全斷片兒了……我到底說了些什么？讓你這么緊張。”

    “我當時一激動一巴掌拍到你肩膀上把你拍摔了，我道歉。你昨晚說了很多很難過很絕望的話……”龍煜突然想詐他一把，“你還承認你也愛我，但就因為你對自己的身體和未來沒信心，所以不敢面對。你還說……還說那天晚上跟我……是心甘情愿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緊盯著顧明希的臉，他任何細微的表情和眼神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顧明希眼中果然閃過一絲錯愕，繼而淺淺淡淡地笑了笑：“你都知道我那是喝醉了，醉話算不得數的。”

    龍煜內心竊喜。依顧明希的性格，如果他真的不愛他，那晚的事兒真不是自己情愿，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暴跳如雷，就算現在身體虛弱跳不起來，也一定會反應強烈，但他說醉話不算話，其實就是另一種方式的默認！

    果然是兵不厭詐啊。

    欣喜之余他也顧不得去跟他糾纏醉話到底算不算數了，只要能明白他的真實心意就好。現在最關鍵的，是要讓他重拾希望和信心。

    “我剛還問過裴大夫和白主任了，他們說即使有家族遺傳史，即使家族的每一個人都復發了，也不代表你就一定會復發……”

    顧明希打斷了他的話：“龍煜，我雖然不記得你昨晚罵了我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生氣我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今天裴大夫也是一邊給我檢查一邊罵。我昨晚確實不該喝酒，還喝那么多，但之前發燒肚子疼什么的，我也不想啊。發燒是反反復復的，每次我覺得必須吃退燒藥的時候自己又不燒了。吃飯是真由不得我，吃什么吐什么。我也想好好休息，可要么就睡不著，要么就睡多久做多久的噩夢，醒了比通宵沒睡還難受……不過你放心，我沒有你以為的那么脆弱。我肯定不會輕生的，也不會意志消沉破罐子破摔就這么等死。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會盡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的，正因為以后一切都不確定，所以現在更應該努力地過，對吧？”

    龍煜怔怔地望著他沒說話。

    “你不相信我？因為我昨晚還干出了酗酒這種事兒讓你們不相信我了，我昨晚……那陣兒是肚子疼得實在受不了，又不知道該找誰送我去醫院。戴亮去外地了，我知道你也去外地了可能還沒回來，小蕊……我怕她弄不動我，我又不想打急救電話搞得自己特別凄慘的樣子，所以腦子一熱就喝酒了，想著喝醉了就不知道疼了，醒了肯定也過了那陣兒痙攣的時候了……放心，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第42章 再上熱搜

    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是心疼你。

    龍煜突然俯下身去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大口：“我給你請兩個保姆, 我不在的時候也不用擔心沒人照顧你了。”

    “不要。”顧明希擦了擦自己倏地變得緋紅的臉, “有陌生人在家我不習慣。還有, 你以后不許……不許再親我……再這樣我會跟你翻臉的……”

    “好好好。”

    龍煜沒有再勉強。昨晚的事兒算是個意外，今后他肯定會一直陪著他的, 就算他不在, 也會叮囑好其他人照顧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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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明希身體好些了就重新投入了工作，正好片場和病房就是樓上樓下, 既不耽誤拍戲也不耽誤治病。

    這部醫療劇的開機是很低調的。雖然龍煜傳媒要拍的這一系列行業劇很受業內關注，打頭陣的律師劇更因為請了陳墨和余情這樣的電影大咖主演, 當初還沒正式開拍的時候，電視劇就已經高價賣出了, 這樣的效應之下，媒體和業內其他公司就更加關注接下來的這幾部劇了。

    越是這樣，龍煜越想吊著大家的胃口。這部醫療劇男女主演的咖位和律師劇的沒法比, 他也沒有大肆宣傳造勢, 反而特意保持低調神秘，沒有公布開機時間、拍攝地點, 也沒有公開主演人選，悄無聲息地開機，悄無聲息卻又緊鑼密鼓地進行拍攝，卻從來不安排媒體探班。

    要的就是成品出來后給大家足夠的驚喜, 讓這部劇和一眾主演一炮而紅。

    顧明希也很適應這樣的安排, 每天只需要心無旁騖地投入拍戲。

    他的狀態也很好, 讓龍煜時不時覺得那天夜里那個笑著跟他說想死在法國的顧明希跟眼前這個能投入極大熱情拍戲的顧明希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他也相信了顧明希那次清醒之后所說的不會消沉不會自暴自棄，但他也知道他心底對復發的恐懼和對自己身體的不自信是他倆關系更進一步的最大障礙。

    他能做的，就是繼續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飯，想方設法幫他調理身體，并不斷給他信心。

    反倒是顧明希越來越糾結。

    他舍不得把龍煜真的推得遠遠的，因此那晚過后，他再也沒有流露出要趕走他的意思，他們的同居生活一直在繼續。

    可他也不敢理直氣壯地對他太好。他知道龍煜喜歡喝大紅袍，但他每天為他泡好的茶從來不敢承認是他泡的，每次都告訴他是鐘蕊泡的。

    他一看到他為工作焦頭爛額的時候就下意識地想幫他分擔，卻每次都要扯個別的話題再裝作不經意地扯到他的工作，而是總是要引導著龍煜主動開口求他幫忙，他才會裝作勉強接受的樣子，轉頭就盡最大的努力去幫他排憂解難。

    他會偷偷搜龍煜的一切新聞，雖然這個人每天下班之后都在圍著他轉，但他還是不想錯過關于他的一切消息。

    他每次看《求職成功》那檔節目的時候都會感慨龍煜太優秀，每次都會進一步認識到自己所在的圈子里多的是人前仆后繼想要抱他的大腿拍他的馬屁甚至爬他的床。

    而自己到現在都沒敢正視這份感情，只是這么接受他的照顧耗著他的感情，總有一天他也會心灰意冷，轉而接受別人的感情吧？

    那種情況到底是他想看到的還是不想看到的？

    其實他早就能肯定自己是愛龍煜的，但說到底還是對兩人的未來沒有信心，準確地說，是對自己的身體太缺乏信心。

    按他們家族的發病史和復發時間來看，他很怕自己也會很快復發。如果接受了他，如果他在兩人最情深意濃如膠似漆的時候走了，龍煜會不會更加痛不欲生？

    像現在這樣，雖然他推不走他，但好歹他們不是真正的戀人關系，到最后他走的時候，他倆的感情或許已經變淡了吧？就算龍煜一直這樣愛他，到他離開的時候，他失去的畢竟不是愛人，只是一個他沒有追到手的人而已，痛苦的程度或許會輕一些吧？

    這么想的時候他又會慶幸他已經把第一次給了龍煜了，這樣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對自己和對龍煜都會少一些遺憾的吧。

    他有時候希望龍煜不要對他這么好，甚至想過故意作死將他氣走，但又怕自己過兩年還健在卻要眼睜睜看著他和別人在一起……

    而且每次一想到《邊城謀》里云深和葉心的感情，他又總會有一種要立刻去向龍煜說出“我愛你”的沖動，生怕自己到死的時候都沒能讓龍煜知道自己是愛他的，可又總是糾結究竟是愛而不得給龍煜的痛苦更多還是得到了卻又很快失去對他的打擊更大……

    各種矛盾之下，他就一直這么耗著了，耗到了這部醫療劇2月初殺青。

    此時也臨近春節，竇伯庸決定過完年再開拍《哪扇門》。

    龍煜當然求之不得，這將是他和顧明希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

    可就在春節期間，顧明希再次上了熱搜，起因是一個攝影師發的一條微博：

    “影視公司霸道總裁和超高顏值男演員，我似乎拍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微博下有九張圖，第一張其實是個文字長微博的截圖：“我是個攝影師，也是個男同，因此我很喜歡拍一些男男相處的場面。幾個月前，我在小區里東拍西拍，無意中拍到兩個大帥逼，其中一個腳下一絆差點摔一跤，另一個立馬穩穩地將他扶住。這本來是很平常的畫面，但我卻從中看到了滿滿的基*情，相信我作為一個男同的眼光，不會錯的。后來我好幾次在小區里偶遇他們，拍到過他們好幾次。或許是他倆太帥，或許是我攝影技術日臻完美，每次拍下的他倆的照片都很漂亮，都是我的得意之作。我今天又碰到他們了，這次沒有機會拍照，卻和他們來了個擦肩而過，這才發現兩個人都很眼熟。回家無聊看電視，正好看到《求職成功》，臥槽這個帥導師，這個國內最大影視公司的總裁，不就是我碰到的那倆帥逼的其中一個嗎？另一個也很眼熟，可以肯定是個演員，但死活想不起來是誰，誰幫認認啊？”

    后面八張圖片全是龍煜和顧明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