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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獨寵之天璣_分節閱讀_166

    那個稱呼讓沈天璣微微一怔,引得顧殷殷輕笑起來,“怎么,你以為只有你這樣喚過他?我以前,曾經這樣喚過他無數次。”雖然這個以前是前世。

    沈天璣沉默不語,顧殷殷不放過打擊她的任何機會,“你不知道吧?他以前對誰都是不假辭色,只對我一個人溫柔。我喚他的名字時,他開始還說我放肆,可后來也就由著我了。他曾經整夜整夜跟我下棋,稱贊我是唯一能和他下成平手的人,也曾經和我相對作畫,他贊我的畫總是別有新意,讓他耳目一新。對了,那書房里的六橋煙柳就是我畫的,怎么樣,畫的不錯吧?”

    沈天璣看著她滿是回憶的神色,知道她說的這些多半是事實。可是她說的這個人與她所熟知的納蘭徵太過不同,莫非正如她先前所懷疑,她說的這些都是前世之事,顧殷殷和她一樣,也是重生而來?

    心中劃過一陣鈍痛。他對顧殷殷這樣好,盡管是前世的他,她也覺得難受。她知道自己不該計較這些,不該中顧殷殷的計,可是她忍不住。只能把心里的重重翻涌壓下去,目色仍然平淡。

    “沈天璣,你雖然做了皇后,可現在是我的階下囚。”顧殷殷冷冷道,“若非你的存在,讓他束手束腳,大昭這兩年早就該掀起世族大削的風波,朝廷一干寧頑不化的老人也早就該被撤換下來。可就是因為你,他沒辦法完成他的志向。若非旭之的保護,你以為,你能在榮耀頂端活得了多久?你這種只會拖累他的人,就該早點覺悟,自動離開他。”

    沈天璣眸光一閃,終于開口,聲音透著嘶啞,“他的志向,你并不比我更懂。他的胸懷,你卻沒有我懂。天下安寧,百姓康定,并非削除氏族一條路,至于朝政之事,他也從未有過遺算。跟你我都沒甚關系,你未免管得太多。”

    話說的長,說到后面便咳起來。

    顧殷殷哼了一聲,“你就是用這副賢良乖巧的模樣迷惑他的么?果然是蠢人的法子。”

    “可是你想要的后位,卻被蠢人坐上了。”她淡淡笑道。

    顧殷殷眉目一寒,伸手扯住她的衣衫,本想狠狠給她幾個巴掌,可看到她那張迷惑男人的臉,又緩緩松開了手。

    “這樣漂亮的臉蛋,若是刻上些花樣子,不知道會不會更漂亮?”

    沈天璣原沒有多少力氣,被她這么一拽一松,便倒在了地上。方才在那可怕的水牢里,連迎死的念頭都有了,現在聽她這話,也不至于太震驚。

    原是她太蠢,當初顧殷殷落魄的時候,她沒有推一把力徹底把她弄死。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她還有何話說?

    可是,當采屏呈上那把小刀來時,看著那凌厲的刀鋒,她心中還是升起恐懼。

    顧殷殷拿了那刀子,瞧了眼沈天璣愈發泛白的臉,“終于怕了?”

    “當然怕。”沈天璣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就坐在地上,“只是,像顧姑娘這樣聰慧的人,卻要來嫉妒像我這樣的蠢人,也真是令人唏噓。”

    顧殷殷心頭一怒,下一刻又平靜下來,“你說得對,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只用這么一張臉,就能迷住他。我費了這么多功夫,仍然得不到他。”

    沈天璣也笑了,笑容里滿是悲憫,“顧姑娘再聰明,在情愛上也同凡俗男女一樣,傻的可以。顧姑娘不會以為,你與我相比,真的是輸在這張臉上吧?”

    她一笑,滿室都生輝。顧殷殷心里也仿佛鉆出毒蛇信子,一下下啃咬著她的耐心。她接過刀子比在沈天璣的臉上,“不管是不是輸在這張臉上,你都要即將失去這張臉。”

    沈天璣下意識的偏首,在采屏正要沖上來制住她時,快速翻身避開。求生的本能讓她生出動力,她想沖到門口逃走,可她知道,門外也全是顧殷殷的人。

    凌延在大昭的許多暗子,納蘭徵并非不知。沈天璣知道,他對夜凌,一直有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想法,凌延是他的親舅舅,或許兩人背后還有什么協議,他才會容許他安下這些。但是誰都想不到,這一切都成為顧殷殷這次擄走她的助力。

    沈天璣停下掙扎,苦笑道:“你想要的是皇上,如今你這樣對我,只會和他越走越遠。這又是何必?我落在你手上,你對我怎么樣我都沒辦法。咱們既然都愛皇上,為何要互相為難對方呢?”

    顧殷殷道:“你我還能做朋友不成?”

    “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樣狹隘,你若是愿意,我會想辦法讓皇上立你為后,我自愿離宮。又或者,我詐死,遠走他鄉,再不踏進大昭一步。”

    顧殷殷冷笑道:“是么?就為了救你自己這條小命,你就愿意徹底拋棄他對你的心意?”

    沈天璣點點頭。

    “你真是個沒有心肝的女人。”顧殷殷道,“你根本就不配愛他。”

    沈天璣笑道:“什么心肝不心肝的,自己的性命當然最重要。當初入宮,想必你也知道,都是皇上自作主張的。我對他的愛,也不過是因他對我實在很好,好歹我也該回報一點而已。”她嘴上一邊說著,心中一邊想著,這都是謊話啊,為了保住這張臉,她這會兒什么也顧不得了,能延一刻是一刻吧。

    “顧姑娘的姿色又怎么會不如我?恕我直言,男人都不喜歡太聰明的女子,咱們的皇上也不能免俗,就是因為顧姑娘太聰明太能干了,才會輸給我。顧姑娘若是能掩下幾分聰慧能干,想必早就得了皇上的喜歡。我的確是連累他,又連累我的家人,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得夠了。顧姑娘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后位。”

    顧殷殷細看她身前,見她眸光清澈,愈發覺得這個女人令她討厭。她笑道:“那你倒說說,你如何能讓皇上立我為后?”

    沈天璣道:“我自然有辦法的。現在你殺我如同捏死一只螞蟻,我哪里敢騙你?”

    “那你生的那個孽種呢?”

    沈天璣心中一刺,卻不能發作出來,“我帶著小晟一起離開。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隨時監視我們。”

    顧殷殷冷硬道:“不可能,我絕對不會留下那個孽種。”

    沈天璣咬牙道:“既然如此,到時候,他……他給你處置也行。”

    顧殷殷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忽然大笑道:“沈天璣,你騙誰呢?當我是三歲小孩么?”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仇人隨意處置。方才沈天璣的話,讓她一瞬間真的做起了美夢。她也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為她能預測前事而顯得太莫測可怕,才讓此生的他對她沒有分毫愛意。一個人想要變得聰明很難,可裝個笨人,卻容易許多。

    但是,不過是一瞬間的美夢罷了。她早就覺悟了,納蘭徵對沈天璣感情極深,不然不可能給他后位。前世的后位可是一直虛懸的。她想做皇后沒錯,可是,她想得到的是他心甘情愿的愛。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本該給她的所有情誼,都落在了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她顧殷殷和沈天璣之間,只有解不了的憎恨,不可能會和解。

    當刀鋒再次落在臉上時,沈天璣眸光沉冷,“你這樣,真的不怕皇上會恨你入骨么?”

    “這樣正好讓他忘不了我。”顧殷殷道,“既然不可能有愛,那就恨好了。”

    手腕用力,刀鋒刺破雪白無暇的肌膚,落下殷紅的血跡。她刺得不深,刀痕卻滑得極長極緩慢,一點點的,她仔細端詳沈天璣的神情,卻未能如愿看到驚恐。

    沈天璣閉了眼,一動也沒動。臉上傳來冰涼的痛意,她忽然想起前世那樣多的悲慘,這點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顧殷殷,為何兩輩子你都要來跟我做仇人?我必會讓你后悔!

    同一時間,策馬狂奔在雪夜里的一行人已經快到岷州。飛雪砂礫劇烈飛揚著,噠噠的馬蹄響徹整座山林。

    當先一人身著沉黑的鶴氅,身姿挺立如同青松驕陽,衣角卷起風雪,在狂風中揚起凜冽和冰涼。

    ☆、第142章 只影去向千山雪(下)

    馬兒本行得極快,身后侍衛的馬畢竟比不得他身下的千里良駒,能堪堪跟上已經很不容易。常懷揮著鞭子狠狠抽在馬兒身上,緊緊跟在他身后,盡管是黑天雪夜,那人的身影也很好捕捉,這樣威儀迫人的氣場,世上唯有這個人具備。

    顧殷殷以軍中暗語破了京城守衛,這對皇上簡直是奇恥大辱。可為什么呢?這樣機密的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顧殷殷到底是如何知道的?!莫非真如世人所言,這女人真能掐會算會妖法?

    也不知她是用的什么法子,帶著個大活人,四處被通緝,還能一路逃到邊境。常懷知道,這里面必然少不了夜凌人的摻和。微一晃神,前面的身影又差點不見。他趕緊加足馬力跟上去。忽然,他看到前方馬上筆挺的身影驟然一晃,那沉黑的駿馬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主子!”常懷走到他跟前,擔憂道。

    納蘭徵一手捂著心口處,腰身微彎,濃眉緊緊皺著,“無事。”只是心口莫名疼了一下。

    他再次握緊韁繩,“繼續趕路。”

    常懷跪在馬兒前面,擋住他的道路,“求主子歇一歇吧!連續幾日這樣趕路,身體是吃不消的!”

    男子沉沉看他一眼,“你若是累了,不必跟著。讓開。”

    所謂關心則亂,開始的幾日,他幾乎是動用全部力量滿世界搜尋,不僅沒有頭緒,反而被顧殷殷那個女人特意置下誤導他們的假線索弄得一頭霧水。他覺得這一輩子都沒有犯過這樣的蠢,失去理智的人,簡直傻到可笑。

    后來他忍著重重擔憂冷靜下來,很快就得到她們的去向。顧殷殷,還有他那位好舅舅,當真是徹底惹怒了他。

    常懷仍然跪地不起,后面跟著的侍衛趕到,又有幾個跪地勸諫的。其中一個磕頭道:“如今夜凌蠢蠢欲動,太子尚在襁褓之中,皇上更應該保重龍體啊。”納蘭徵臉色一沉,抽出腰間佩劍,劍身雪亮劃破夜色的墨黑,瞬間割破了那人的咽喉。

    那人連一聲驚呼都來不及,就這樣倒在雪地上。

    “你們的職責還需要朕來教嗎?既然并非諫臣,就不要在朕耳邊不停聒噪,只需聽命就是。”此次出京,若非被徐亭領著一干人在宮門苦諫攔截,他也不會失了尋人的先機。

    “讓開。”他再次開口。

    以常懷為首,幾個跪地攔路的人起了身。納蘭徵一刻也不耽誤,縱馬疾行而去,身后的人也急忙上馬跟著。

    很快到達岷州城。岷州的知州劉玉書大半夜起身,看到從天而降的皇上時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劉玉書知道自己放走了擄劫皇后娘娘的逃犯時,嚇得渾身冷汗,連忙跪地請罪道:“臣當時也瞧著那對外鄉夫婦很不尋常,所以特意派人跟了一路,后來看見他們果真是到了城外青黛山腳下的一處宅子里住下了,才打消了疑慮。他們今日掌燈時分才到的,現下定然還在。臣現在就派人去捉拿!”

    “朕親自去。”男子說著,連剛到手的熱茶都未喝一口,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