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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閱讀_202

    “你如今有差事了?”陳也俊沒好氣地問。

    寶玉說道:“我今兒個已經去北靜王府報道,日后就算是北靜王府門人了。”

    陳也俊嗤笑一聲,忽地笑容停住,將信揉成一團,就罵道:“胡言亂語,出了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栽贓!我幾時將姓孟的孩子抖落出去了?”他既然記不起那日跟抱琴說的話,就越發委屈怨恨起來。

    外頭抱琴進來說:“奶奶才落了胎,正睡著,爺小聲點吧。”

    這一句又如火上澆油一樣,陳也俊冷笑著說:“是是,我如今寄人籬下,連說句話都要看人臉色。”

    “姐夫怎么這樣說話?”

    “連你的臉色,我都要看?”陳也俊又冷笑一聲,干脆地從架子上扯了衣裳披在身上就往外去,沖著西邊嚷嚷著說,“既然出了事就把賊名放在我身上,不如干脆做了賊,也坐實了這賊名!”喊完了,攥著信去外院叫人備下馬,騎著馬就向忠順王府告密去。

    ☆、第162章 落井下石

    陳也俊全憑著一腔憤懣直沖忠順王府去,到了忠順王府門上,不想門人看他邋遢,直接打發他向旁處打秋風去。

    陳也俊不能進門,正待要喊一嗓子,忽地撞上薛蟠領著七八個隨從過來,一時心虛,趕緊離開忠順王府大門。

    “也俊,你終于出門了?”薛蟠問道,看陳也俊并沒帶隨從,又問:“你這是向哪里去?”因素來粗枝大葉,便并未看出陳也俊的心虛。

    陳也俊怒氣一泄,登時后悔起來,暗道自己險些害了薛蟠、馮紫英兩個,忙說道:“在家里悶得慌,出門走一走。”又問薛蟠向哪里去。

    薛蟠悶聲說:“去南邊投奔紫英去,家里呆不下了。”

    陳也俊許久不過問外頭的事,聽薛蟠說,就納悶地看他。

    薛 蟠面沉入水地說:“你不知道,我家那奶奶厲害著呢,將內外生意一把抓,又興沖沖地準備出使茜香國,準備跟茜香國女國王做手帕交呢。家里的平姨娘賢惠得很, 跟大奶奶正經夫妻一樣地相處,只管伺候著大奶奶去外頭辦事,她在家里打理家務、管教孩子,眼里竟是一點也沒我了。我留在家里也是多余。”

    陳也俊的怒氣徹底沒了,因想原來失意的人,并非只有我一個,心氣平和了許多,就對薛蟠說:“我在京城也呆不住了,就跟著你一起去吧。”

    薛蟠忙問:“我現在就要出發,你要回家收拾行李嗎?”

    “還有個什么行李?我就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陳也俊苦笑一聲。

    “這樣,咱們就結伴去吧。”

    二人說定了,便一同向城外去,等天黑關城門時,二人已經坐著船向南邊去了。

    陳也俊這么一走,元春房里便亂成一團,賈政、王夫人趕緊問寶玉跟陳也俊說了什么,竟然叫他離家出走。

    寶玉哪里說得清楚,只記得曾勸說過陳也俊出門找個差事這一句。

    恰又有多事之人傳說陳也俊拋妻棄子出家做和尚去了,元春聽了,將寶玉罵了兩句,又大哭了一場,哭過后,又聽賈代儒老妻在外頭嚷嚷著陳也俊一走,就沒人孝敬她了。于是又掙扎著安慰賈代儒老妻。這樣一折騰,便留下病根,手腳麻木發冷、色蠟黃不見血色。

    偏不順心時,又聽賈代儒老妻說元春這臉色跟賈瑞先前一模一樣,于是元春嚇得魂不守舍,只道是報應輪回,趕緊催著王夫人請了一尊菩薩在房中,日夜念佛。

    卻 說南安王府那邊雖將孟氏母子帶走,但心中依舊余怒未消,南安太妃思來想去,只覺賈璉太不將她放在眼中,又偏偏遇上兩個與南安王府交好的有頭有臉的太監來說 在內務府里被賈璉的岳父刁難了,于是仗著如今南安老王爺在南邊帶兵,人人都要給她些臉面,就打發個下人去跟忠順王妃說,巴望著叫賈璉為難。

    過去的人,見了忠順王妃,就說道:“宮里來了兩位公公哭得好不可憐,只說體面了一輩子,不曾想臨了落下個賊名。我們太妃聽說如今的內務府總管大臣是王府門下賈璉岳父,就琢磨著請王妃代為說情,叫那兩位公公能保全名聲。”

    忠 順王妃聽了,便在一日打聽到忠順王爺做過了早課后,就向他如今住著的退步來,坐在矮凳上,便對著盤腿坐在炕上的忠順王爺說:“許世寧當真是瘋了,什么樣的 人都敢得罪了。前兒個計家才來說惠妃好不容易在內務府有兩個得心應手的人,偏被許世寧捆了;昨兒個南安王府又打發人來說,兩個每常到他們府上請安的老太監 也快要被查了。王爺,您瞧著,要不要叫賈璉兩口子勸一勸許世寧?凡事留一線,趕盡殺絕,處處樹敵,難道他們許家沒有任人宰割的那一天?”

    忠順王爺閉著眼睛依舊打坐,好半天才問:“常升那老小子來求了嗎?”

    “倒是不見他過來。”

    忠順王爺霍然睜開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忠順王妃:“有道是擒賊先擒王,許世寧要在內務府立足,就算不對付常升,也要收拾他手下人……”

    “沒聽說要動常升手下人,反倒像是跟常升合謀一樣,將‘異己’一并鏟除了。”忠順王妃說道。

    忠順王爺沉默不語,就對忠順王妃說:“你請了賈璉媳婦來家說話,試探試探她的口風,瞧瞧她父親究竟做什么。”

    “是。”忠順王妃答應著,就令人給許青珩下帖子,請她過府賞看府中最后一茬菊花。

    帖子送到榮國府,許青珩拿著帖子有些坐立不安,在屋子里等了許久,聽說賈璉從神機營回家后進了后樓上,忙拿著帖子向后樓上去。見他將一件白狐大氅掛在架子上,就坐在床上給自己個脫靴子,先說道:“今晚上你又一個人睡在這?”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跟別人一起睡。”賈璉頭也不抬地說。

    因上會子被賈璉抓到偷睡在這床上,于是許青珩有意重重地坐在床上,隨后將帖子拿給賈璉看。

    賈璉將帖子看了,就笑道:“忠順王妃瞧著你年輕,要從你嘴里套話呢。”

    “那我該怎么說?”許青珩有些緊張地問。

    賈璉笑道:“十句話里頭,要有八分真二分假。”

    “哪句話說假的?”

    “就說常升送信來,將名冊交給我。將此事細細說明后,再加一句假話,就說,我膽子小,又將信退回給他吧。至于你父親那的事,你出嫁了的姑娘,一概不知。”

    許青珩聽了連連點頭,又看他這樓上空曠,就說道:“你是喜歡熱鬧的人,不如我拿些東西擺在你這吧。”

    “不必了,屋子里冷清一點,腦筋更清楚一點。”

    “怪人。”許青珩等著賈璉留她,可任憑她如何東拉西扯拖延時辰,二更的梆子聲響了,賈璉也不出口留她,只得慢慢下了樓去。

    次日,許青珩去賈母處,與賈母一同看湘云眉飛色舞地說寶玉如何得北靜王賞識;再次日,許青珩母親袁氏登門,許青珩先領著袁氏見過賈母,便將袁氏領到大跨院來。袁氏將大跨院內屋舍一一看了一遍,與許青珩說些家常,便回去了。

    第三日里,天氣晴好,一早那母哈巴狗兒就竄進許青珩屋子里,在她針線筐里生下六只毛絨絨的粉紅鼻子小狗。

    許青珩在邊上瞧了半天,見那母狗看人來,就將小狗一只只叼開,于是忙吩咐人不許打攪,換了衣裳后,便向忠順王府去。

    到了王府門前,望見許多車馬,許青珩才醒悟到忠順王府并非指請了她一個。

    忠順王妃請客的地設在正房后花園后兩棟彼此相連小樓中,前樓請人吃酒聽戲賞花,后樓充作女子更衣洗手之所。

    許青珩、迎春進了前樓,就見許多賓客已經到了,宴席上脂粉香氣濃郁、釵環光芒璀璨,處處絲光流溢。細看竟是一個也不認得。

    許青珩納悶不已,暗道除了宮廷女眷,其他人家的貴婦人,她都是認得的,看衣裳打扮,這些女眷無不地位尊崇,怎地她竟不認識?

    落座之后,又見幾個冰雪聰明的小丫頭端了六盆菊花進來。

    那菊花與許青珩昔日所見大不相同,姹紫嫣紅外,更有碧綠、黑紫兩色。花簇有碗口大,聞著味道像是菊花一樣清洌,看花苞花瓣,卻又像是牡丹、芍藥一樣飽滿。

    “這是什么菊花?竟然是前所未見。”許青珩感嘆道。

    忠順王妃笑道:“這是宮里才栽培出來的極品,昨兒個才孝敬到太后、皇后跟前。”又問,“早等著你了,怎這么遲才到?”

    許青珩笑道:“家里的哈巴狗兒生了,偏巧生在我房里,它見了人,就叼了孩子向衣柜里鉆。光讓著它就費了許多功夫。”

    “是什么種的哈巴狗?”宴席上一位夫人問。

    許青珩看她,忠順王妃就說:“這是咸公公的內人。”

    許青珩暗道竟然是太監妻子,再看那女子,見她水靈靈的一張瓜子臉,一雙眼睛霧蒙蒙的,煞有風情,就想這樣的女子嫁給太監可惜了。開口說:“巴掌臉大的哈巴狗,水汪汪的眼睛,也不知是什么種,見了人就仰著小臉搖著尾巴跟人走,也不管認得不認得人。”

    那女子笑道:“聽著倒也尋常,我們公公在宮里養的狗兒,一身毛兒油光水滑的,漂亮倒是其次,要緊的是性子好,不隨便叫,更不隨便亮出爪子,瞧著就十分尊貴。不如將你們那狗兒扔了吧,我替你們抱一對回來。”

    你們那狗不吃、屎嗎?許青珩在心里腹誹著,就說道:“養一只那樣的狗兒不知要費多少力氣,還是叫宮里的娘娘們養吧。”

    “不費什么事,左右你跟我們一樣,不如弄兩只小狗兒來作伴。”另一位女人說,手一動,腕子上四個金釧、一枚翡翠鐲子露出來,具是宮廷所造,鐲子擊打在一處,叮咚一聲,像是編鐘的余音一樣悠長。

    許青珩看得目瞪口呆,暗道這些太監女眷穿用竟比宮里娘娘還要好,果然內務府是個大肥缺,她母親說的不差,等她父親將內務府整治好了,就趕緊撤出來,不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忠順王妃將她神色看在眼中,待更衣時,便請許青珩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