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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閱讀_155

    孟氏滿頭烏發襯得越發面無血色,微微仰著身子靠著碧蓮,越發顯得肚大如斗,走近了,就站在欄桿下,仰頭沖許青珩福了福身,柔聲道:“聽聞奶奶叫我到奶奶跟前來賠不是,我不敢耽擱,這便來了。”心下慚愧,不敢看許青珩,便將眼睛微微閉上。

    許青珩握著桃子的手一緊,心道這婦人好得寸進尺。

    “是桃子,姨娘方才還念叨要吃桃。”碧蓮看著一旁的桃樹,一臉欣喜地道,并不管還坐在欄桿上的許青珩,便對全禧、全壽道,“兩位小哥,給姨娘摘幾個桃子吃吧。”

    “這可不行,二爺臨走時發過話,不許奶奶之外其他人摘桃子。”全壽擺出豪奴的架勢,倨傲地道。

    孟氏心覺自己已經依著碧蓮所說親自來給許青珩賠禮了,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說:“碧蓮,我又不想吃桃子了,咱們回去吧。”

    碧蓮道:“姨娘,太醫吩咐過,叫姨娘將心思放下,姨娘就是因心思太重,才叫二爺的骨rou受了委屈。據我說,姨娘問奶奶要個桃子吃,難道奶奶看在二爺骨rou的份上,還不肯給么?”

    許青珩看好戲一般坐在欄桿上,見這碧蓮口口聲聲二爺骨rou,就好似唯恐她心里自在一般。

    “你這丫頭忒地多事!有身子的人哪里能胡亂吃桃子,倘或姨娘出了事,是你攛掇姨娘吃桃子的有罪,還是送姨娘桃子吃的奶奶有罪?”全壽嘲諷道,這話說完,才發覺自己順著碧蓮喊了孟氏姨娘,于是忙咬住舌頭,連在心里說了三遍該死。

    “回院子里吧,你自己個的身子,自己的骨rou,千萬當心一些。”許青珩盯著軟弱無力的孟氏道。

    孟氏局促不安地低聲道謝,暗暗搖了搖碧蓮的衣袖,待見碧蓮轉身去了,才松了一口氣。

    許青珩握著桃子,不等她們二人遠去,就問全禧、全壽,“你們猜,回頭會不會有個丫頭四處嚷嚷著她姨娘沒吃到桃子便動了胎氣?”

    全壽嗤笑一聲道:“那一準是有的了。”望見碧蓮背脊一僵后有扶著孟氏遠去了,便對許青珩道,“奶奶,我瞧那碧蓮不是個好東西。”

    “我也瞧著了。”許青珩深吸了口氣,對全壽道:“雖人是忠順王府送來的,但老爺也只叫那碧蓮做個丫頭,可見她并不是什么要緊的人物。你拿些東西,去忠順王府門上打點一二,就說我心氣不順,要拿一個人出氣。孟氏動不得,如今要動碧蓮,看忠順王府如何說。”

    既然碧蓮、孟氏蹬鼻子上臉得不遮不掩,她也不必拿捏著身份迂回地跟她們計較,直接收拾了就是。

    “……奶奶,”全禧、全壽腆著臉笑了起來,齊聲道,“拿二爺的東西,不妥吧。”

    許青珩冷笑道:“雖他或許無辜,但總是因他而起,不拿他的東西,又拿誰的?你拿了什么,一一記下就是。”

    ☆、第140章 當街殺人

    賈璉不喜旁人動他的東西,不管是樹上的桃子,還是庫房里的金銀玉器。跟了賈璉許久的全壽、全禧知道他的脾氣,摘桃子尚可,拿東西是萬萬沒膽量去做的,幸虧賈璉待他們大方得很,他們手頭寬裕,便拿了自己的東西充作賈璉之物送去忠順王府。

    忠順王府料到許青珩容不下孟氏、碧蓮二人,卻沒料到許青珩會將她容不下碧蓮的事宣之于眾。

    “王爺,璉二奶奶要收拾碧蓮呢。”忠順王府長史唯恐忠順王爺貴人多忘事,又多加了一句,“那碧蓮,就是洪總督府二老爺那來路不明的姑娘。”

    洪和隆都沒了,誰還會去管什么洪二老爺的姑娘。

    先前忠順王府將碧蓮送過去,也不過是順便而已。重中之重,還是那懷胎五月的孟氏。

    忠順王爺為什么要插手孟氏一事?還不是因為眾所周知是他從中調和令賈璉隨著洪和隆辦事的。如今洪和隆出事,賈璉境況不明,榮國府狀似絕了后,他總要給賈家一個交代。

    這最好的交代,便是給榮國府送一個子嗣。

    忠順王爺坐在戲臺子前,看著戲臺上水袖曼舞的琪官笑了,“這璉二奶奶有些意思,叫璉二奶奶只管收拾了就是。”若是他收拾蔻官、賈雨村、北靜王,能像許青珩收拾碧蓮那樣容易,那就最好不過了。

    “是。”

    “蔻官找到了沒有?”

    “回王爺,那蔻官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出了金陵城,就沒了蹤跡。”

    “金陵呀,”忠順王爺微微瞇眼,“金陵城的賈史王薛幫忙,也找不到蹤跡?”

    “回王爺,四家都幫忙找了,就是沒找著王家、薛家還說,那蔻官失蹤前,還去他們兩家狠狠地敲了竹杠。”

    “不愧是本王身邊出去的。”忠順王爺冷笑,“那賈雨村跟北靜王新近有什么聯絡?北靜王又忙著做什么?”

    “回王爺,近日還不曾收到賈雨村與北靜王聯絡的消息,至于北靜王,聽聞北靜王這幾日結交了幾個頗有才華的寒門子弟。”

    “結黨營私。”忠順王爺言簡意賅地給北靜王定下了罪名,這罪名定下了,缺的就只有罪證了,“賈雨村的火器,究竟是從神機營哪位手上出去的?”說完,重重地嘆息一聲,多少事,只要能瞞得住,都不算事,怕就怕哪一日紙包不住火,抖落出來火燒眉毛了就無力挽回了。

    “神機營里,除了總督陳家一家撇得清干系,其他的哪一個都逃脫不得。”

    “哼,他一個總督,神機營里出了事,他偏能撇清?”忠順王爺不禁皺眉,多疑地問:“莫非陳家人也跟北靜王有勾結?不然,倉里丟了糧食,他這鼠王是怎么撇清的?”

    “回王爺,陳家老爺、哥兒這兩年都被小花枝巷里一對姓尤的姊妹勾了魂,不但神機營鮮少去,就連家也不肯回呢。”

    “哦?”忠順王爺依舊多疑。

    長 史神色詭秘地矮了身子,在忠順王爺耳邊低聲道:“小花枝巷的院子是賈家二爺的,尤氏姊妹是寧國府大奶奶繼母帶來的,陳家唯一還去神機營的年輕小爺又是賈家 二爺的大姐夫,是以,在下官看來,這是賈家人跟他們家大姑爺合起火來設計陳家呢。可惜賈家的大姑爺不頂事,兩眼盯著神機營,神機營都能叫人給搬空嘍。”

    “陳家人,如今知道了么?”忠順王爺輕蔑地瞇了眼睛,不將這小算計放在心上。

    “應當是有所察覺了,奈何這事太過齷蹉,陳家也不肯聲張,只巴望著過兩年爺們的心淡了,就將這事輕輕地撇過。”

    忠順王爺嗤笑道:“他們家的女人倒還明白事理。”見戲臺子上的琪官一曲唱罷,柳腰款擺蓮步輕移要過來,便對他搖了搖手,果然琪官識趣,又退回去在戲臺子上唱起了拿手的好戲。

    “神機營那邊……”

    “告訴他們,北靜王想借著他們對付本王呢,哪一日東窗事發了,本王得不了好,他們也要死無全尸。”

    “可要支會陳家?”

    “……不必,他們若是裝聾作啞,便叫他們接著做聾子、啞巴。若是見陳家父子與北靜王有了來往,再來報給我聽。”

    “是。”

    如今乃是非常時刻,就連素來威風八面的忠順王府長史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得了忠順王爺的話就馬不停蹄地地打發人去敲打神機營上下。

    天光正好,神機營周遭的景致算得上是十分宜人了。

    搖著一柄大折扇,穿著一身錦繡衣,系著一條玉腰帶的陳也俊心中躊躇滿志、面上卻裝做風流浪子地在神機營中踱步,全無一絲武將風范。

    扇子搖啊搖,陳也俊遠遠地望見幾個下官嘀嘀咕咕,待他走近一些,聽那下官們問候陳總督,便笑微微地道:“父親樂得逍遙,哪里顧得上這邊?”

    “哥兒,聽說洪總督的事了么?”

    “怎會沒聽說?家里常念叨呢,畢竟我那璉二哥也跟著洪總督做事呢。”陳也俊被陽光耀花了眼,微微瞇了眼,心嘆賈璉太糊涂,出了京城怎就跟個寡婦有了私情?不過,洪總督出事了,南安王、馮唐將軍要整軍南下,離著他們幾個得償所愿的日子不遠了。

    幾個下官為洪和隆唏噓不已。

    其中一人看似無意卻有心地道:“只愿這事牽扯不到咱們才好。”

    “牽扯到才好呢,主上要還惦記著咱們,叫咱們跟著馮老將軍、南安王爺去打仗才好,到時候建功立業封妻蔭子,看誰還敢瞧不起咱們?”陳也俊掐著腰,聰明的面貌硬是被他裝出了兩分蠢頓、魯莽。

    幾個下官對了對眼色,他們放心了,陳也俊并不知道他們悄悄將火器賣給賈雨村一事。

    “哥兒,今兒個日頭太大,哥兒行行好,叫下頭兄弟們歇一歇,哥兒也早些回城吧。”幾個下官有意要支開陳也俊,他們需要時間、地方好好將神機營里可能存在的破綻一一填補上。

    陳也俊仰頭瞇著眼看了看太陽,點頭答應了,依舊晃蕩著身子搖出世家公子瀟灑的步態,眼角的余光卻掃向那幾個下官,方才還躊躇滿志,如今竟然有些心慌了:一準是忠順王爺發覺勢頭不對,要來掃除后患了,不然神機營松弛慣了的上下,怎會忽然都繃緊了弦?

    如今該找誰商議對策呢?賈璉、馮紫英、薛蟠都不在,他那幾位父兄不是能夠商議對策的人。

    思 索間,陳也俊便坐著轎子向自己家去,到了大門外,望見一個病癆鬼一樣的人黑黃著一張臉沖他的轎子喊姐夫,認出又是來求藥的賈瑞,便啐了一口“晦氣!”,罵 過了,也不理會,待轎子進了府里,便直奔自己院子里去,到了自己院中小架子上翻出自己藏在這的記載著神機營哪一處少了什么火器的折子來仔細地 用帕子包好掖在靴子里,才一轉身,便見元春抱著一歲大的豆兒進來了。

    “爺,你給想個法子,將那賈瑞打發了吧。這成日里在門外轉悠著,難免惹人閑話。”元春掂了掂兒子,在兒子頭頂親了一下,又遞給陳也俊一個哀求的眼色。

    陳也俊冷笑道:“你惹出來的事,做什么叫我來處置?你道我不知道,你那‘藥’原本是要給你家大老爺吃的。”

    元春臉上一紅,越發將兒子抬高了兩寸,叫兒子粉嫩的小臉遮住自己半張臉,“我原也不知那藥的底細,若知道了,還能給大老爺送去?——況且,爺惹出來的事,我也沒少替爺擔著。”

    “我惹出什么事了?”陳也俊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