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振的頭發(fā)已經(jīng)徹底白了，他臉色虛弱地靠在枕頭上，忽地想起什么，猶疑地看向辛嶸。

    “剛剛晚音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看你眉頭都沒皺一下。”話里有幾分批評的意味。

    辛嶸沒說話。

    “你是不是就盼著她出事？”辛振語氣懷疑，看著辛嶸的目光也帶上了審視。兒子越來越大，他也越來越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有一點他是確定的，對于王家的人，辛嶸有很深的敵意。他不得不往最壞的地方想。

    聽到辛振的話，辛嶸嗤笑了聲。

    “你就是這么看我的？”

    “辛嶸。”辛振語氣冷厲：“你對付王群我不反對，但是晚音是無辜的。她肚子里還有個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

    “無辜？”辛嶸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冷笑了一聲。

    論自欺欺人的本領(lǐng)，辛振恐怕比其他人都強。不過想想也對，他娶了個這么貌美如花的年輕嬌妻，當(dāng)然恨不得時時刻刻捧在手心，至于她可能有的那些污點，自然是選擇性忽視了。

    他本來想再等幾天，等辛振的病情再穩(wěn)定一點，再跟他坦白。既然他話都說得這么絕了，他似乎也沒有再等下去的必要。

    干脆在今天徹底做個了斷好了。

    他讓等在走廊外的越揚進(jìn)來。

    辛振不解而戒備地看著他。

    辛嶸示意越揚把手里的文件袋給他，揮手讓他出去。

    “你說王晚音無辜，可她這幾天私底下都在跟王群接觸。”辛嶸把照片抽出來，扔到床上，語氣冷漠：“當(dāng)然，姐弟情深，我也理解。不過，我還調(diào)查到，之前王群跟YS的人接觸的時候，王晚音也跟YS某個高層的老婆走得很近。那我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早在王群背叛公司的時候，王晚音就知道了，并且還暗中支持他？”

    “不可能……”辛振看著眼前的照片，手指顫抖：“晚音不是這樣的人……”

    “當(dāng)然，照片的確有可能是合成的。我這里還有段錄音，爸，你要不要聽一下？”

    辛振臉色前所未有地頹敗，猛地把床上的照片全部扔了出去。

    他之前不是沒有懷疑，只是每次那個女人在他面前一哭一鬧，再想到她肚子里還懷著自己的親兒子，他就沒往深想。可現(xiàn)在辛嶸把證據(jù)赤裸裸地擺在了他面前，他沒辦法否認(rèn)，就連為王晚音爭辯也是自取其辱。

    辛嶸看著他的反應(yīng)，嘲諷地笑了一聲。

    “爸，你還真以為，那個女人有多愛你？”辛嶸看著窗外的高樓，語氣淡漠：“她很早之前就結(jié)過婚了，也是個富二代，不過人家后來破產(chǎn)了，自然被她一腳踢開。她長得不錯，中間應(yīng)該跟過五六個男人吧，都是有錢人，也不止當(dāng)過一次小三。當(dāng)然，成功上位的，只有——”

    “閉嘴！”辛振肩膀顫抖，冷冰冰地打斷他。

    “爸，其實這些你知道的，是吧？”辛嶸垂下眼，近乎憐憫地看著他：“娶個年輕貌美的女人，看起來是不錯。不過這背后的辛酸，恐怕只有各人自己知道吧？”

    “不孝子！”

    辛振被他一番諷刺的話氣得全身都在抖，他拿起床頭柜旁的玻璃杯，眼也不眨地扔了過去。

    辛嶸沒有躲避，他直直站在床腳，任沉重的玻璃杯砸到他額頭上。

    嘩啦。

    玻璃碎裂的聲音清晰得刺耳，暗紅色的血液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他看著臉色無比頹敗的辛振，嘴角扯了個麻木的笑容。

    “這么多年，原來你還在恨我……”辛振的呼吸已經(jīng)有些不穩(wěn)了，他顫著手指著辛嶸，眼底混雜著巨大的失望和憤怒：“你還是要報復(fù)我……為了你媽……”

    辛嶸并不看他，只掃了眼床頭的心率監(jiān)護(hù)儀，開門讓越揚叫醫(yī)生。

    “孽子……孽子……”

    帶上呼吸機前，辛振嘴里仍然在呢喃著這兩個字，眼底的憤恨更是快化成實質(zhì)。

    辛嶸站在角落里，看著醫(yī)生和護(hù)士緊張地在病床前進(jìn)行搶救。他低下頭，沒什么表情地把手插在兜里，走出病房。

    “越揚，打給陳律師，立刻起訴王群。”

    “另外，聯(lián)系XX分局的王警官，說我明天中午請他吃飯。”

    越揚對上他泛著血絲的暗沉雙眸，心頭一凜，連忙道：“是！”

    第71章

    “辛總, 您額頭的傷。”

    越揚忽地瞥到他額頭還在淌血的傷口，臉色一變。

    “我?guī)湍嗅t(yī)生。”

    他急忙往外走。

    辛嶸抬手制止他。

    “不用了，你回公司吧, 看看陳律師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沒有你就下班回家。”

    “可是，辛總——”越揚不放心他一個人待在這兒。

    “我說的話都不聽了？”辛嶸語氣變沉。

    越揚只得無奈低下頭：“是，辛總。”

    越揚走后，辛嶸看了眼走廊盡頭亮著紅燈的手術(shù)室, 給辛覓撥了個電話。

    他言辭簡短，只說辛振病情加重，正在搶救，讓她盡快過來。

    辛覓一聽到他的話就哭了, 哽咽著說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辛嶸用手背摸了下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