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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明·徐后傳在線閱讀 - 大明徐后傳_分節(jié)閱讀_143

大明徐后傳_分節(jié)閱讀_143

    道衍禪師一嘆:“你們兩個都是有情有義的好孩子。那年你女扮男裝,替兄從軍,大郎才能悉心照顧媳婦,平安生下孩子,保住了姚家的香火。”

    徐妙儀有些汗顏,其實當年替兄從軍,一半是哥嫂的哀求,另一半是她借機潛入軍營,調(diào)查母親的血案。

    徐妙儀說道:“我一身醫(yī)術(shù)皆是姚家人所教,至今受益匪淺,知恩圖報是應該的。”

    “換成別人,未必有你的勇氣。”道衍禪師突然話題一轉(zhuǎn),問道:“你和燕王有情對不對?”

    徐妙儀大驚,瞪圓了眼睛看著道衍。

    道衍禪師一看她的表情,便知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說道:“姚繼同心細如發(fā),是他先猜出來的,所以他只給燕王寫了密信,而不是找其他人。”

    徐妙儀默然頷首,算是默認了。

    道衍說道:“我之前就說過了,你一旦回去,就不可能和明教有太多瓜葛,你有你自己的路,以后嫁人生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你的燕王妃吧。洪武帝的這些皇子,燕王出類拔萃,是個可靠的親王。他接到消息就立刻奔赴鳳陽,看來對你是真情。這人世間,最難得的便是真情。你半生坎坷,遇到燕王這樣的真情人或許是上天對你的補償。”

    “姚繼同臨終前說,明教氣數(shù)已盡,他想要我?guī)е瘫娮叱鲅晷蕊L,結(jié)束顛沛流離的生活,將教中財物分給他們,以后安身立命,頤養(yǎng)天年。這是他的遺言,我答應了他。”

    什么是最好的結(jié)局?首先要活著。人若死了,好多東西沒有意義,徐妙儀深刻體會到這個道理,“好,我也會助禪師完成義兄的遺志。”

    “不,不需要你幫忙。”道衍說道:“我是明教元老,現(xiàn)在又是教主,明教這艘大船要走向何方,我有信心和力量當好這個掌舵人。難道你對我沒有信心?”

    徐妙儀當然說不了,“若不是義父的手段,明教早就在十年前便滅亡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禪師若遇到麻煩,您可以隨時找我。”

    道衍微微合著眼,驀地睜開,好像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將一個包袱拿出來,說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不好再瞞你,打開看看吧。”

    徐妙儀狐疑的揭開粗布包袱,里面是一套女童的衣服和一個玉佩,衣服已經(jīng)很陳舊了,而且嚴重磨損,但也能瞧出衣料是摻著銀線繡的卷草紋,繡工精湛,徐妙儀莫名有些熟悉,她左手輕輕撫摸著衣服,右手拿起了玉佩。

    玉佩刻的是童子持荷,底部刻有一行小字:“賀愛女鳳兒芳辰”。

    徐妙儀頓時怔住了,回憶如潮水般踴進腦海:七歲生日,她懵懵懂懂被奶娘叫起來,給父母磕頭,母親謝氏給了她這個玉佩, “長大一歲,要學得穩(wěn)重些,莫要整日戴著鈴鐺到處跑,一天到晚上串下跳不安寧。這個玉佩是娘給你生辰禮物,小心一點,別撞壞了。從你出生起就雕了這個,在佛前整整供了七年,定是靈驗的,保我鳳兒一生順遂,平平安安……”

    謝家滅門、母親慘死在眼前,護送她的宋校尉見突圍無望,便剝了她的外袍,套在一個稻草人身上,當做她的替身。而這枚玉佩對她意義重大,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念想,因此她堅持留在身邊,貼身藏在里衣中。

    宋校尉叮囑說道:“一直往北跑,不要停,連睡覺都不要停,不要哭,莫要被壞人抓住了。”

    宋校尉抱起替身拍馬往南邊而去。天寒地凍,她木然的在雪地里逃亡,無數(shù)次跌掉,爬起,一路行乞,和野狗爭食,直到體力不支,暈倒在寺廟門口……

    徐妙儀問道:“這玉佩在那里尋得?”

    記憶中,她被道衍禪師救起,連日高燒不止,醒來時,玉佩已不見了,她以為是逃亡途中穿著玉佩的繩子斷開,丟了玉佩。

    道衍禪師說道:“玉佩一直戴在你身上,并未遺失。這套破衣服也是你暈倒在寺廟門口時所穿的。衣服和玉佩是我乘著你昏迷時藏起來了,當時徐家家眷遇刺的消息傳遍江南,到處都貼著懸賞徐家大小姐的告示,我當時就懷疑你的身份。打算救醒你之后,將你送到徐大將軍府里和家人團聚,由此接近朱元璋最器重的大將軍徐達,以謀大局。”

    徐妙儀難以置信的看著道衍,“不,這不是真的,您怎么可以……您后來收我為義女,并沒有把我送回去啊!”

    道衍禪師淡淡道:“你醒來之后,說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我當時改變了計劃,決定放長線釣大魚,把你調(diào)/教成為自己的得力手下,希望有朝一日你回歸徐家的時候,能夠成為明教插/進朱明王朝的一枚棋子。我設了很多障礙,說了很多謊話,來阻止你父親尋到你,阻擾你們父女相認。”

    轟隆!晴天霹靂,徐妙儀的腦子里已經(jīng)刮起了暴風雨,“不,這不是真的。你我十年父女,難道只是一場騙局!”

    看見徐妙儀悲痛的樣子,道衍禪師心里也一陣刺痛,但為了妙儀將來能過上平靜的生活,他不得不硬下心腸繼續(xù)說道:“所以我才說人世間最難得是真情,我和十年父女情,摻雜了太多的利用和私心。遠不如姚繼同這個義兄對你兄長般的愛護之情。姚繼同為了你可以豁出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但是我做不到,讓你依賴我,信任我,這是計劃中重要的一環(huán)……妙儀,我一直都是很現(xiàn)實的人。就像我明知你有危險,還堅持派你執(zhí)行各種任務。”

    徐妙儀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這是真的,那么您今日為何要說出真相?其實您可以一直騙我的,將這個玉佩砸碎,扔掉,所有的痕跡都消失了,您依舊是我最尊敬的人,依然可以利用我達成計劃。”

    道衍禪師頹然的搖搖頭,“沒有了,繼同走了,所有的計劃我都沒有意義,臨終前他拜托我結(jié)束明教,結(jié)束所有的計劃和野心,讓大家都過上安穩(wěn)日子。真是可笑啊,我讀了一輩子的佛經(jīng),還不如他有善心。什么屠龍之志,什么光復明教,都是過眼煙云。既如此,我放了你,也是放過了自己。拿著玉佩走吧,從今以后,莫要再回頭看明教了,沒有什么值得你眷戀的,都是算計和圈套。”

    言罷,道衍禪師就閉目打坐,嘴里喃喃念著佛經(jīng),手中的佛珠一顆顆如流水般在大拇指的虎口處滑動著。

    徐妙儀拿著玉佩離開禪房,不再回頭。

    光影交錯,暮色已瞑,又是一個陰冷的秋雨夜,道衍禪師在一陣雨打芭蕉聲中睜開眼睛,看見案幾上多出了一串佛珠,正是他以前送給徐妙儀當做念想的佛珠,徐妙儀在酒樓遇險,逃生時佛珠沉入水底,撈出來后由道衍保管著。妙儀回京后,道衍覺得這串佛珠有護主的靈性,便又給了她,以保佑她化險為吉。

    可是徐妙儀拿走了玉佩,留下佛珠,看來是真動了怒氣,十年父女情要真斷了。

    道衍禪師將佛珠戴在自己手腕上。繼續(xù)閉眼聽著窗外的雨打芭蕉,斷就斷了吧,遠離明教,遠離狐蹤的圈套,嫁給燕王。燕王是親王之尊,有他護著妙儀,妙儀下半輩子不會再如此坎坷了。

    義子義女都是難得的好孩子,姚繼同風華正茂時死于非命,希望徐妙儀能避開劫數(shù),富貴一生。

    至于狐蹤……就交給我清理門戶吧。道衍禪師驀地睜開眼睛,眼神閃過一抹寒意。

    作者有話要說:  狐蹤要步郭陽天后塵了,真是世事難料啊。

    道長蘇現(xiàn)在比較虐,不過以后會好起來的,屠龍之志也終會實現(xiàn),現(xiàn)在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咬牙挺過就好了,摸摸噠。

    ☆、第147章 東郭和狼

    秋月連連,陰寒濕冷,魏國公府瞻園剛辦完喪事,門口昔日魏國公世子夫人陳氏撞死的石獅子已經(jīng)被挪去了,換了一對石麒麟。為了驅(qū)散壓抑在家人心里頭的不快,徐達干脆帶著全家去牛首山的溫泉山莊里散心。

    霜葉紅于二月花,秋天的牛首山有股別樣的風景。徐妙儀無心欣賞美景,整日在樹林里打獵,傍晚回家時,她的獵物最多。

    二哥徐增壽只打了一只灰兔子,拍馬蹭過去說道:“大meimei,把你的獵物勻幾只給我,我好回去向父親交差。”

    徐妙儀說道:“隨便,你都拿去吧。”

    “不行不行,那樣就太假了。”徐增壽抓了幾只山雞放進馬后的籮筐里,“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凡事不能做的太過了。”

    徐妙儀看著二哥嬉皮笑臉的樣子,突然問道:“二哥,你會為我而死嗎?”

    “啥?”徐增壽一愣,而后哭天抹淚的叫道:“妹子,你又惹什么禍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嘛,一切都交給爹爹,你別涉險了!”

    徐妙儀說道:“我差不多天天在你們眼皮子底下看著,能闖什么禍?我就隨便問問,你會為我而死嗎?”

    徐增壽警告道:“哎呀,你們這些女孩子,整天要死要活的,誓言這個東西最不靠譜,人似思變啊

    meimei,千萬別信外頭那些臭男人的話,都是騙女孩子的謊言。”

    徐妙儀蹙眉道:“是或不是,你給個準話,瞎扯什么情情愛愛的。”

    徐增壽早就覺察到meimei的心情非常糟糕,他問道:“說不會挨打嗎?”

    徐增壽以前最怕父親徐達,現(xiàn)在最怕的是meimei徐妙儀。

    徐妙儀:“不會。”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徐增壽爽快的說道:“我也不會。”

    可是義兄姚繼同會,他為了救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是義父他……想起道衍決絕的眼神,還有他當年冷血的計劃,徐妙儀心頭一酸,臉色陰沉的可怕。

    道衍對她而言,是老師,是父親,是她童年最柔弱無力時的依靠。她雖和生父徐達已經(jīng)握手言和,但是道衍在她成長最快的十年扮演了父親的角色,是徐達永遠都取代不了的。

    因為在心中的份量太重,所以傷害也最重。偏偏這傷不能對外人道出——連朱棣都不可以!因為一旦透露了道衍明教身份,朱棣畢竟是大明皇子,徐妙儀不想讓朱棣為難,更不想看見道衍陷入危險。

    徐增壽以為徐妙儀生氣了,忙解釋道:“我不會那么蠢的,明知前方有危險,還莽撞的往前撞,這是匹夫之勇。meimei若遇到麻煩,我會找大哥,爹爹,還有常森他們幫忙,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救你脫險的。你別生氣啊!”

    “我沒生氣。”徐妙儀淡淡道:“反正我也不會為你而死,咱們兩個扯平了。”

    徐妙儀將獵物全都扔給二哥,“你先回去,我再去打幾只獵物。”

    徐增壽看著一騎紅塵,眨眼便消失在樹林的徐妙儀,自言自語說道:“還說沒生氣,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一陣鳥雀從樹林里驚起高飛,不知是那只獵物倒霉,撞到了徐妙儀箭下。徐增壽暗道,meimei今日不知著了那路的邪火,還是遠離為妙,被殃及池魚就慘了。

    徐增壽避瘟神似的跑了。有人卻不知死活,非要闖到徐妙儀面前。

    “周王殿下?你怎么來了?”徐妙儀放下弓箭,“以后別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小心被當做獵物。”

    正是周王朱橚,為了親哥哥朱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