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往日糾葛
經(jīng)此一病,侯府兵士侍從皆知道侯府住進(jìn)來個了不得的士族小姐,聽聞從前是侯爺未婚夫人,侯爺疼惜的緊,那小姐病了叁日,侯爺除上朝就日日夜夜守在她床前,就連侯爺一向看重的奶娘許氏也勸不得分毫,連連嘆息說“上天作孽”。只叁日不睡卻也沒什么,侯爺從前領(lǐng)兵打仗叁四日不合幾次眼也是常事,卻聽說那小姐不肯喝藥,侯爺心急郁結(jié),漸有憔悴之態(tài),險(xiǎn)險(xiǎn)撐不住,最后把巍巍宮闕里皇帝陛下都驚動了,前前后后遣了五名御醫(yī)來看診。 王綺將養(yǎng)了半月有余,府中仆從才敢放她出院門,她養(yǎng)病期間就一直住在了江清平的聽竹苑,半月來卻一次也沒有見過江清平,她也不問他的去向,左右這是他自己的府邸他必不會委屈了自己。 只是聽竹苑守夜的仆從每次見侯爺深夜前來,輕手輕腳走至床頭,堪堪能看上幾眼卻不敢多待,就委實(shí)詫異不解,難不成侯爺在避著這院子里的小姐? 江清平確實(shí)是在避著王綺。 那日他在她耳邊敘說她哥哥王鴻的下落,王綺果真有了些反應(yīng),后來她徐徐轉(zhuǎn)醒令他欣喜若狂,卻不愿意再向王綺提及王鴻。他不敢騙她說王鴻的下落是胡編的,他怕她又失了最后希望。可若讓她知道王鴻更多下落,她非得去投靠她哥哥不可。 如今他是她在乾都唯一可投靠的,無論是出于想一雪退婚的羞辱還是想與她重拾舊日情誼,他都不想放她走。 江清平深深陷入王綺要去投靠兄長的擔(dān)憂,王綺卻已記不起意識朦朧間江清平對她說過的話,她只知道那話令她沖破混沌重新想活了,其他的她因久不見江清平也不再想問。 但她一心一意想尋找哥哥下落,就讓仆從傳話約見江清平,卻一直石沉大海得不到回音,她又身子虛弱出不得院門,待到仆從終于肯放她出院子了,她就開始在府中轉(zhuǎn)悠以期偶遇,但府中常有翊陽軍穿梭,她向來恪守女德,就再也不隨意閑逛。 一日夜間她睡得晚了些,待迷迷糊糊要入睡時,門卻“吱呀”一聲開了,一人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她床前,她以為是晚間伺候的仆從便沒甚在意,但那人卻用粗礪手指輕刮起她的眉眼,她倏地抓住那只手,手的主人似是想掙脫,但最終反握住了王綺的素手。 “怎么還不睡?”江清平語氣淡定,絲毫無有被抓現(xiàn)行的慌亂。 “侯爺不也沒睡。”王綺抽了抽手卻沒抽回,斂眉道:“怪我占了侯爺?shù)脑鹤樱尯顮斠挂沟胗洝!?/br> 江清平心中懷疑,莫非前幾晚他掩聲前來也被她發(fā)現(xiàn)了?但他不愿在氣勢上占下風(fēng),反唇道:“左右你是我的妻,我既惦記這院子更惦記你,這幾日我不在這歇息確實(shí)是睡得不好,不若我明日就搬回來與你同住。” 說罷,徑直把王綺攔腰抱起向床內(nèi)挪了挪,自己也簡單褪了衣衫上床,王綺一邊推她一邊斥道:“你做什么。” “無需等到明日,今晚就可。”說著他更加得寸進(jìn)尺的擒住王綺的手腕,俯身將她壓在身下,感受到她松軟飽滿的團(tuán)子緊緊的貼合上了自己的胸膛,溫?zé)岬臍庀⒓?xì)細(xì)密密的噴灑在自己的頸肩,那身下物什便陡然間有了反應(yīng),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攥著王綺手腕的力量倏地加強(qiáng),恍然間像是墜入了曾經(jīng)的靡靡春夢里。 王綺眼眸有些發(fā)酸,往前兩人感情尚好時,江清平恪守君子之禮也不曾對她做過逾矩的事,但自從半月前與他重逢,他卻是叁番兩次的侵犯她,待他抬手揉捏上自己的團(tuán)子時更是羞臊不已,恨聲道:“往前侯爺惺惺作態(tài),還誆的家父以為你是什么安雅君子,不曾想?yún)s是這般浪蕩狂悖之徒。” 江清平聽她提起父親王閆,心中退親之辱又騰騰升起。他一把扯了她的寢衣,在她肩頭重重咬了一口,又捏緊王綺的下巴恨恨道:“你那爹又是什么君子了,我江家族親頭七尚未過你爹就跳出來退親,平白讓我那些冤死的族親又受了次世人的編排羞辱,我那時身在病中剛撿回條命,卻被你父親氣的生生吐了好幾口血……” 說到這他緊緊握住了拳頭砸在床褥上,嚇得王綺渾身一哆嗦,“之后我閉門不出,整日清掃祠堂替族親守靈,原想安了此生,可你爹爹怕乾皇對王家疑心尚存,就在背后唆使眾人上表將我遣去邊地,路上我遇到兩次劫殺也是你爹的手筆,最后一次,阿陵為護(hù)我周全生生替我擋了刺客叁刀,他做了我十八年的隨侍,我早就將他做親人看待,他好不容易從江家覆滅的冤案中活下來,卻又死在了你爹這劊子手的刀下。” “他……”王綺的聲音顫抖著,她偶爾還曾想起過他,那個跟在江清平身后的明媚少年,總是不守規(guī)矩的喚著她“少奶奶”,江清平待他從來不似一般仆從。 “你王家做的孽,不比當(dāng)初覆我江家的士族少。只是你爹沒成想,是他生生將我推去了邊地,推去了陛下身邊,我才得率虎狼大軍拼殺回來。”他忽的一笑,“說到底,你爹也不過是那落井下石、偽善齷齪的小人。” 王綺攥緊了手下錦繡絲被,正色道:“王家上下百十口人全仰仗我父親庇佑,護(hù)衛(wèi)家族是父親本分,換作是江家也不見得會通融留情。怪只怪江家富貴滔天卻不知收斂鋒芒,我父親再叁提醒也不曾見你們偃旗息鼓,只說你江家縱容族人占去了隴西半數(shù)良田,就足可被先皇問罪。” 乾國開朝就定下規(guī)矩,簪纓世族良田千畝之內(nèi)可不繳稅。隨著代代承傳,不繳稅的世家多如牛毛起來,底層百姓漸漸難以負(fù)擔(dān)與日俱增的稅子,紛紛將土地送交給當(dāng)?shù)厥孔澹恋刈優(yōu)槭孔寮耶a(chǎn)自然不用再按份例上繳國庫,如此士族成了大地主,自己則作為佃農(nóng),只每年向主家繳低于國家稅款的份例。因江家源出隴西,故隴西百姓多將土地送予江家,漸漸的竟收攏了隴西地界半數(shù)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