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契約
他經過寧兒房前時,隱隱聽到有男人的聲音,可是蕭百濯不在家,家里只有他一個男人,那么寧兒屋里的男人是誰?于是他走到寧兒的門前,沒想到這人竟在教唆寧兒與他私奔,說什么他此生非寧兒不娶,天大地大,總有容得下他們兩人的地方。簡直是幼稚至極。 “大哥,你不知道,我娘她在家里以死相逼,逼我和寧兒斷掉來往,我不能失去親娘,也離不開寧兒……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陳留痛心疾首地說著,竟紅了眼哽咽起來。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總歸會有法子的。反正你休想拐走寧兒!”錦瑟又轉過頭來對著淚水漣漣的江寧兒說道:“寧兒,你莫要一時糊涂做了傻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姻緣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今日跟他走了,若是日后他變了心,說棄了你就能棄了你,你到那時該當如何啊?” “不!我不會變心,這輩子都不會!”不等江寧兒反應,陳留趕忙澄清,又豎起叁指向天起誓:“蒼天在上,我陳瑞文若是今生有負于江寧兒,必遭橫禍短折而死。” “你個呆子!胡說什么啊!呸呸呸!快點呸掉!”江寧兒急忙過去抓著陳留,叫他呸掉晦氣的毒誓。 “寧兒,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今生今世我只愛你一人,只與你相伴終身。”陳留緊緊握住江寧兒的雙手,紅著眼底深情地告白。 “我信你,陳郎,我相信你。”江寧兒抽抽噎噎地點頭。 錦瑟嘆息著微微搖首,山盟海誓若真有用,世上又怎會有那么多的癡男怨女呢? 太陽才西斜,陳父神色慌張地闖進靈山草堂,急得話都講不清楚,只拉著蕭百濯往外拽,說他兒子在家里尋死覓活撞了柱子,求蕭百濯趕緊去救人,江寧兒一聽便心急如焚地跟著去了。 錦瑟心下一緊,覺得這與他白天的言辭訓斥有關,放心不下寧兒,便叫簡兒乖乖在家睡覺,他去去就回,哪知這小人兒左扭右扭地不依,氣得錦瑟佯裝發火,小人兒才委屈巴巴地鉆進被窩里,氣鼓鼓地背過小身子不理睬錦瑟。 陳留的房門外圍了一堆左右鄉鄰,七嘴八舌地問陳留可要緊,又問這孩子緣何要做傻事,問題多得是,嘈雜得很。 錦瑟從眾人當中擠進去,看到江寧兒淚流滿面地握著陳留的手,陳父陳母站在床頭,陳父神情凝重,陳母不停地抹著眼淚,而陳留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刷白,額頭處包扎著一圈白紗布,正中間映出一塊鮮紅的血跡,看著像是還未蘇醒過來。 錦瑟看向站在一旁的蕭百濯,蕭百濯搖搖頭,神色卻并不緊張,錦瑟微微頷首,知道陳留并無大礙了。 “瑞文這孩子可真是的,讀了一肚子的圣賢書還能做出此等糊涂事來。” “我家嬸娘跟那個江寧兒是遠方表親,都住江家村,這姑娘在村子里……不大好。” “怎么就不好了?你倒是細說來聽聽啊。” “聽說她一個未出閣的小丫頭,竟然跟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就是蕭神醫和剛剛來的那個漂亮男人,還不知從哪兒變出了個孩子呢!” “呦!那是不得了!怪不得玉娘說什么都不同意。” 不知是哪兩個長舌婦人躲在人群里你唱我和地編排著江寧兒,其余人頓時閉口不言,像是在豎著耳朵靜靜聽著,左右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動作都很是浮夸。 錦瑟氣憤得不能自已,他不知道因為自己的擔心和歉疚將寧兒接來靈山草堂,竟然會讓寧兒背上如此丑惡的風言風語。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人群前,氣得兩手發抖,放聲呵斥: “是哪家的長舌婦躲在人群后面亂嚼舌根?同是女子理應將心比心,可你們竟不明黑白地誹謗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躲在別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漢?有本事的當面站出來說!” 陳父陳母見這架勢不對,趕忙上前哄散了圍在門口的人群。蕭百濯頭一回見錦瑟如此激動,一向嫻靜恬淡的男人此刻氣得滿臉通紅,胸脯急急地起伏,跟著上前勸慰他,叫他莫要與長舌婦人置氣。 陳留似是聽到這動靜醒轉過來,江寧兒捧著他的手,哭道:“你怎么這么傻啊,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活啊?” “我沒事,寧兒,”陳留扯著蒼白的嘴唇笑了笑,緊緊握著寧兒的手,情緒略微激動起來,“我娘她答應了,她說她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你個呆子!”江寧兒破涕為笑,嗔怪道。 陳母推開江寧兒,坐在床頭怒罵陳留:“有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那一籮筐的之乎者也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我這一把老骨頭,你再給我嚇出個好歹來!” “娘……孩兒愧對您……忠孝難兩全……求您責罰孩兒,莫要氣傷了身子。” “傻兒子,那李家叁小姐從小就是個藥罐子,娘怎么可能同意她嫁到咱家來?明個兒我就叫你爹把那些嫁妝都退回去,你安心養著,早日養好身體,傷好了就跟她成親。”陳母抹了一把眼淚,握起陳留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慰道。 見他們母子達成一致,陳父拉著錦瑟到一旁來,與錦瑟商量起兩個孩子的婚事。談到婚期時錦瑟道九日后便是黃道吉日,宜婚嫁,陳父驚訝道婚期太近,禮數準備不周全,錦瑟只道無需按步驟辦,他做為寧兒的兄長,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又叫陳父放心,該給的嫁妝他一分都不會少的,陳父捋了捋胡子,怕自己那老婆子時間一長會反悔,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把家里鬧的雞犬不寧,便答應了錦瑟,定下了大婚之日。 翌日上午,饒州西郊的富宅正廳里。 “你說的話當真作數?”錦瑟又重復問了一遍,他絲毫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都依你所說的,保證一日都不會多留你,放心吧。”秦子贏坐在堂中的檀香木太師椅上,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風輕云淡道。 “好,”錦瑟從客座上站起身,從懷里拿出一張草紙,走過去將紙送到他面前:“既是如此,那便簽了這紙契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