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璇兒明白。”

    云汐璇神情肅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她心里很清楚，以師傅這種淡漠的性子，平日里肯定不會花心思巴結那些云族長老。

    再觀三長老祖孫倆囂張跋扈的態度，顯然沒有將師傅放在眼里。

    看來，師傅在云族的日子并不算好。

    也幸虧師傅常年都在外面行走，不然要天天面對那么多糟心的人和事，也確實挺艱難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不主動惹事不代表她怕事。

    若是三長老和他的孫子主動找上門來，她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只不過那都是后話，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的事牽連到師傅。

    心里有了計較，云汐璇話鋒一轉，道：“師傅，其實這次回云族，我爹和我娘也一道回來了。我娘說，想當面向您道謝，謝謝您對我們兄妹的照顧。另外，還有些事要跟您商量，不如您跟我回去一趟吧？”

    “你娘她……這些年來一定受了不少苦吧？”云奕丞嘆息一聲，眸光黯然。

    片刻后，眼底恢復一片淡漠，微微頜首，“好，為師隨你回去。”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

    云汐璇心里清楚，師傅的心里肯定還是有娘親的。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通情愛的小丫頭了，有些事一眼就能看出來。

    雖然師傅沒有說什么，但心里肯定沒有表面上那么平靜。

    看來待會兒她要找個機會讓娘親和師傅說上話，有些事還是趁早說清楚比較好。

    當年師傅沒有機會，如今自然也是不可能了。但如果再讓師傅什么話都憋在心里，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這么長時間以來，她早已把師傅看作了半個父親。

    她希望師傅能夠釋懷，開始一段新的人生。而不是這么不清不楚地活在過去的陰影里，繼續一段沒有可能的癡戀。

    有些話她來開口肯定不合適，也只有娘親能勸動他了。

    須臾，云汐璇和云奕丞二人回到了左丘一家所住的宅院。恰逢左丘鴻和左丘翊寒三人從內堂出來，兩方在毫無準備之下打了照面。

    霎時間，云奕丞如同雕塑一般，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站在面前的楚歆染，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云汐璇也沒想到這么快師傅就和娘親見面了，怔了一瞬，看向左丘鴻和左丘翊寒，訕笑道：“爺爺，爹爹，璇兒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們說，你們跟我來。”話落，拉起倆人就走。

    臨行前，還不忘給楚歆染使了個眼色，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在母女連心，楚歆染也確實有很多話要對自己的師兄說。

    不說別的，就說當年。

    若不是自己的師兄幫忙，她恐怕早已被抓回云族或者被殺，也就不會有后來的事了。

    嚴格來說，他對自己一家都有大恩。

    眼見女兒拉走了公公和丈夫，她溫婉一笑，問候道：“師兄，這些年你還好嗎？”

    “你希望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云奕丞沒有點頭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之人，仿佛一眨眼她就會羽化消失一般。

    楚歆染被盯得有些受不住了，錯開視線，轉移話題道：“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璇兒和澤兒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當年若不是師兄，我恐怕也無法安然地留在左丘家，陪在翊寒的身邊，更別說生下兩個孩子了。當年沒有機會跟師兄說一聲謝謝，不知道現在說算不算晚。我……”

    “我們是師兄妹，照顧你保護你是應該的。你不必覺得虧欠我什么。反而我還應該感謝你，可以讓澤兒和璇兒繼承我的衣缽。”

    云奕丞不想聽那些感謝的話，語氣變得有些疏冷。

    頓了頓，抬步道：“走吧，璇兒說有事要說，應該是和她的婚事有關。”

    話落，步伐如風，就要離開。

    楚歆染眸光復雜，心里明白師兄這是想要逃避。

    可有些話她不得不說，若是不說恐怕會耽誤師兄一生。

    哪怕他惱了自己，也一定要在今日說明白。

    想到這兒，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堅定，開口叫住云奕丞，“師兄！當年的我們都太年輕，很多事都考慮得不夠周全。我知道，我和翊寒在一起辜負了你，傷了你的心。這些年來，多謝你幫我們照顧兩個孩子，我們夫婦甚是感激。當年師兄問我，可曾后悔，如今經歷了這么多事，我的回答還是一樣，從未后悔。師兄，從小到大，我都將你當做親人。我不希望看到你過得不開心。尤其還是因為我，你明白嗎？”

    “你希望我說什么？只要你不悔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云奕丞沒有回身，背脊發僵。

    有些感情他早已深埋心底，或許是自欺欺人，但至少他覺得自己已經處理得很好。

    可是今日聽到師妹一番話，他才恍然，原來傷口一直都在，一碰還是會鮮血淋漓，宛如新傷。

    楚歆染喟嘆一聲，上前道：“真的不重要嗎？若是不重要，你為何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師兄，不要再執著下去了。不要再為別人而活，你也該為自己考慮了。我不希望當璇兒都成親生子時，師兄還是孤身一人。如今我們都不年輕了，你也該找個能夠陪伴你的人才是。”

    為自己考慮？

    他還有那個資格嗎？

    云奕丞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恍惚，繼而恢復淡漠，道：“我志不在此，如今只想好好培養澤兒，讓他接手星隕殿。等到大陸恢復和平，澤兒也能獨當一面時，我會考慮離開這里，游歷天下。到那時，或許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話落，沒有再給楚歆染開口的機會，朝著云汐璇等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后面，楚歆染注視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的一番話師兄到底聽進去了多少，但至少現在他還無法釋懷。

    當年的事是她傷了師兄的心，就算師兄恨她也是應該的。

    可他不但不計前嫌地幫了她和翊寒，如今還照顧她和翊寒的孩子，這份情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