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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賢侄,你到了?”身后有人叫他。 沈曜回頭一看,一位紅衣老者步履匆匆地走來。 “伯父這是?”沈曜道,看他身著火族族長祭祀時的全套衣冠,肅穆隆重。 和宗主見到沈曜,仿佛看到自己的兒子,眼眶隱隱泛紅,“老夫剛從為貴那兒出來,他今天,今天……”他忽然哽住,說不下去了。 看來和為貴已經岌岌可危了,沈曜面色跟著沉郁下來,感覺有人拽他袖子,便聽郁安寧在耳邊小聲問:“和為貴病得很重嗎?” 沈曜這才想起昨夜事情太多,一時間竟忘記告訴他了。 和宗主也同時注意到郁安寧,“沈賢侄,這位小兄弟是?” 沈曜道:“昆侖新入弟子,郁安寧。” 和宗主仿似仍有疑惑,卻被不滅天導引弟子打斷,“宗主,首座請您進殿議事。” “好、好。”和宗主抹著額頭上的汗,急匆匆地跟他進去了。 沈曜忽覺手臂一沉,眼見郁安寧向后趔趄兩步,趕忙將他扶住,眉宇間關懷顯露無余,“怎么樣?” 郁安寧勉強穩住身體,蒼白的面容浮起一絲笑意,“沒事兒、沒事兒。”就是肚子疼得厲害。 沈曜起身道:“我去告知首座退出大會。” “他們知道要救蛇妖,定然不會答應,”郁安寧一把拉住他,拼命搖頭,“師兄忘了,咱們答應過入畫的。” 沈曜同他對視須臾,終于嘆了口氣,拍拍他的額頭,“還是拗不過你。” 一個時辰之后,誓師大會按時開啟。 自從三百年前先賢將執掌六界大權交給不滅天之后,明心城從未如今天這般熱鬧過。 各界仙門齊聚明心峰,身著各種款式校服的仙徒們排起浩浩蕩蕩的隊伍,又有御劍仙師衣袂飄飄穿行云端,簇擁在半山腰處引頸待招,五顏六色的旌旗從山腳一直飄揚到山頂。 郁安寧同沈耀一起坐于觀仙臺上,視野極佳,俯瞰山中全景,臉上不由浮起一絲驚訝。 沈曜望他半天,抬手將一個白瓷茶盅推到面前,“藍翎甚通醫理,他親手配的藥還算有些用處,快喝了吧。” 看他堅定的神色,郁安寧心想八成是躲不過了,離老遠掀開那氣味古怪的茶盅,捏著鼻子仰頭倒灌。 看著他孩童般的樣子,沈曜不禁勾了勾唇角,輕輕揚起微笑的弧度,稍稍扭頭,便見藍翎提著大拖尾飛也似地走了過來,頭冠都有點歪斜,喘著氣道:“尊……哦不,沈少主,不好了!” “怎么,藥配錯了?”沈曜語調淡然, 郁安寧差點把最后一口吐了出來。 能讓藍翎如此,肯定不是小事,果見他語氣凝重地說:“剛得到消息,首座和十八門商討的結果,要把一只妖怪殺頭祭旗,選中的正是昆侖蛇妖!” “什么?!”沈曜眼神一沉,首座袁玨并非冷酷之人,下令各門押送妖物也從未提及,作出這般決定實在有些出人意表。 “師兄,咱們得趕緊去救之畫!”郁安寧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沈曜面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藍翎為難:“可找不到關押妖怪的地方。” 沈曜問:“連你都無從知曉?” 藍翎無奈道:“首座知曉我對妖怪的態度,自然不會讓我參與。” 沈曜手指輕敲桌面,沉吟片刻,道:“為今之計,只好等之畫被獻上時,趁機接近將妖靈送還,之畫妖法高強,妖靈雖有耗損,想必自保尚可做到。” 郁安寧蹙眉問:“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好吧。”藍翎嘆了口氣,“我一發現蛇妖便會立即傳信。” “去吧。”沈曜點頭。 藍翎不忘詢問病號:“喝了藥,感覺如何?” “好多了。” “那就好,我還加了兩味緩解疼痛的,很快就舒服了。”他挑了挑眉。 郁安寧:“嗯?” 沈曜:“還不走?” 正午時分,誓師大會正式開始。 不滅天首座親自發表慷慨激昂的滅妖檄文,全場群情激憤、呼聲震天。 耳畔雖然不停喧吵,喝過鎮痛藥的郁安寧只覺得昏昏欲睡。 沈曜暗暗將他往近處拉了拉,順勢借出自己的肩膀,湊到耳邊溫聲道:“下一個環節就是獻妖了,再忍忍。” 郁安寧點了點頭,臉頰往他手臂上蹭蹭,淡淡的青草氣息飄進鼻孔,身上的不適似乎真的緩解了一些。 袁玨高亢縹緲、滌蕩人心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下面,呈上各界押送的妖怪,一展仙門雄風!” 看著一個一個被御劍仙師們高高懸起的鐵籠,郁安寧腦海中浮現初入昆侖時的畫面,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如果早些知道蛇妖背負如此苦難,內心純潔如少女,她的名字叫做之畫,他肯定不顧一切地將她解救出來。 選定祭旗的妖怪被放置在最后一位。 兩人接到藍翎傳來的消息,遠遠見一個鐵籠自半空中出現,只是被白布蒙著,蓋得嚴嚴實實,絲毫無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眼看鐵籠逐漸靠近,沈曜拍了拍郁安寧微有發抖的手背,倏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向首座的位置。 郁安寧看他同袁玨低語幾句,袁玨便叫來仙徒指向半空,須臾工夫,運送鐵籠的的仙師便御劍停住,懸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