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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擎把大荒翻了個遍,沒找到世元蹤跡,他就這樣從天地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回想那一夜,句句都是告別的暗喻,他沉浸激情,居然一句沒聽出來。 封擎表面平靜、心亂如麻,三天后,發出一道迄今為止最為嚴厲的魔尊令:新生妖魔須到凌絕宮報備,違者褫奪妖力五等,從一門魔首直接降到掃地童子的差距。 命令一下,魔界傳得沸沸揚揚,有的說尊上想發掘新生力量、鞏固地位,有的說尊上妖法太高,尋覓有潛力的繼承人從娃娃抓起,還有一種十分上不了臺面的揣測,封擎冷面無情、禁欲太久,要找新鮮的開個葷…… 夢魔如實回稟傳聞,說到第三條,他冷凝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每日進出凌絕宮報備的小妖魔更多了。 五年后,封擎妖法登峰造極,內里心如死灰,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親自過目新妖入宮。 直到某天傍晚修煉出關,他嘗了一口玉案上的酥餅,“誰做的,喚來。”誰也沒聽出沉郁嗓音下涌動的激流。 “叩見尊上。”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嗯,起來。”空無一人的大殿里,回蕩著清朗低沉的嗓音。 安寧未及反應,已被人拎起頂在玉案之上,磨著后牙的話語帶著狠厲,“你還敢出現嗎?” 含著月光般的眸子輕輕揚起,驀地照亮整個殿宇,“我想你了。” 封擎愣了愣,他腦海中繪制過成千上百個情景,唯獨沒有這幾個字。 一股暖流不爭氣地泛濫在整個心底,銅墻鐵壁般的怨懟就這樣被他輕輕松松地擊穿。 “酥餅好吃嗎?”安寧笑問。 “廢話,”封擎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教你做的。” 安寧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瞅著他,“小妖魔看了五年,真沒有中意的?” “當然有。”封擎眸色微暗,嘴角上揚。 “是嗎?”安寧長睫低垂,眼前景物飛快旋轉,不消片刻落在一個柔軟的所在。 溫熱繾綣的吻落在唇上,封擎壓低的聲音磁性慵懶,“這床便是為他準備的。” “安寧,安寧,醒了嗎?”耳畔響起熟悉的呼喚。 郁安寧慢慢睜開眼睛,沈曜的臉逐漸清晰起來,他擦去臉頰殘留的口水痕跡,感覺到身處微有搖晃的空間里。 馬蹄“得得”傳入耳中,沈曜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高熱退了。” 郁安寧撐起身子,看見窗外的景色正飛快向后移動。 沈曜眉宇間帶著關切,“現在感覺如何?” 郁安寧認真感覺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就好。”沈曜仿佛松了口氣,“方才做了什么美夢,你一直在笑。” 面對沈曜,郁安寧忽覺臉頰一燙,有些含糊其辭,“師、師兄,咱們是去哪里呀?” 沈曜饒有深意地望他片刻,眼底劃過一抹笑意,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不滅天。” 郁安寧直起身子,面露驚訝, “這么快?” 沈曜面色微沉,一字一句地問:“鎖妖塔里的事,還記得多少?” 郁安寧思索片刻,突然間悶哼出聲,緊蹙眉頭弓下身子。 “哪里不舒服?”沈曜挪動身體坐到旁側,狹小的車廂里,半臥在他腿上是最能緩解疼痛的姿勢。 帶著涼意的手心覆在后背,驅走些許小腹內難忍的guntang。 郁安寧額頭滲出豆大汗珠,整張臉埋在他胸前,狠狠咬著牙關。 沈曜仿佛能看破一切,手掌下移貼住他的小腹,“這里?” 絲絲縷縷的涼意從他掌心沁入皮膚,郁安寧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下來。 沈曜另一手托著他的肩膀,將整個人攏在臂彎,俯身湊近耳畔,壓低的聲音帶著磁性,語氣帶著幾分暖意,“精魂離體太久的緣故,小憩一會兒。” “嗯。”郁安寧扭過頭去,沈曜掌心貼著的地方很舒服,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的青草味道,怎么耳尖也跟著發燙起來,于人家懷中蹭了蹭,悶悶地說了一句:“……睡不著。” 他把他向上托了托,沉吟片刻道:“睡不著……給你講個故事吧。” 那一路,差不多是郁安寧生命中最溫暖的記憶,在聚仙鎮跟他斗了三年,從沒想到兩人會有如此際遇。 沈曜似兄似父,也似那位不靠譜的舅舅,可一細想,又全都不像,他忽然想永遠躲在沈曜懷抱里,馬兒每跑一步他心里暗暗不舍,恨不能永遠不會到達。 沈曜兩整件事化成一個故事,向他娓娓道來。事情并沒有太多新意,不過是廣為傳唱、動人心弦的仙妖之戀,被欲壑難填的人心演繹出另外一副丑陋的面容。 男人為了得道升仙,剖開妻子取出妖靈,以此為餌誘使其他妖靈進入法陣,物競天擇、同類相殘,最后勝出的即為妖蠱,化靈入體,可漲數百年道行,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碰上妻妹復仇,還有三個尋人的,陣毀人亡,也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郁安寧又想起司徒楓對瑛姑的所作所為,只氣得牙癢癢,從頭到尾都以“王八蛋”代稱,對不能親手碎尸萬段表示遺憾。 郁安寧望著窗外,“我只記得入畫托付咱們救她jiejie,后來發生的事便一片空白。” 沈曜若有所思道:“她jiejie本來是在昆侖。” 郁安寧腦海中一閃,“誒?莫不是那個開學禮上鐵籠子里的……”想起那天場景,他忽然哽住,心里很不是滋味,若非丟失妖靈,恐怕不能輕易被人困住。